薛老太太漫不经心应道:“怎么了?”
克凡上仰的脖子显出僵硬的线条,她细声吐着气,轻轻说道:“过去的事情……”
“砰!”
“砰砰!”
“砰!”
就在克凡说话的同时,午夜的分针与时针终于相聚,一年中万家灯火最为灿烂的时刻,等待了太久太久的天空终于炸裂开一朵一朵转瞬即逝的绚丽焰火。
克凡的话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薛老太太被烟火的爆炸声惊了一下,只顾抬头去看天上的壮丽景色,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克凡说的话。
克凡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满心落寞地低下头,却迎接到猫先生不可置信瞪大了的一双绿眼。
整个天空都被五彩缤纷的焰火填满。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
克凡看着它。
它也在看着她。
克凡从嘴角扯起一个艰难的笑,她忍不住自嘲道:你看,他总能把你说的每句话都听得这么清楚。
薛老太太喃喃自语道:“新年了呢。”
克凡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她已经能够自如控制好自己眼中适时的欢欣与雀跃,她抱住薛老太太,在她耳边大笑道:“妈妈!新年快乐!”
薛老太太笑得十分开心,她用力回抱自己的女儿,笑道:“新年快乐!女儿!”
猫先生跳下石栏,悄无声息地往楼道口走去。
克凡透过薛老太太的肩膀,看着猫先生的身影孤零零地消失在明亮的楼道里。
有一种心疼叫做舍不得。
克凡长这么大,终于体会到了。
64
等到夜空中的焰火盛会渐渐消停下来,薛老太太已经疲乏得睁不开眼了,克凡挽着老太太的手臂送她回房,等到出了老太太的房间,看着敞着大门的灯火通明的自己的房间,克凡突然有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落寞感觉。
猫先生也不知道躲到了哪个角落,从刚才开始便再未露过面。
克凡叹了新年里的第一口气,肩膀沉沉地垂了下去,最后环顾了一遍空荡荡的客厅后,她别无选择地进屋关灯睡觉。
床榻是冷的,被窝是冷的。
脑子里纷乱得一塌糊涂,年说过的每句话都反反复复出现在脑海里,逼得克凡一次又一次皱紧眉心。
“她血管里流淌的是咒术师黑色的血,我看得见。”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我还是不告诉你们的好。”
“你是谁我不知道,我只能说,以你们俩目前的关系,你要的答案马上就会出现,我又何必做那恶人,揽这么一份恶差?”
克凡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最后索性掀了被子赤脚站到了窗边。
窗外月色如潮水漫延。
克凡拉开窗户,冷风钻进敞开的衣领,灌进薄薄的棉布睡衣里,克凡狠狠打了两个喷嚏,鼻子一痛,脑子却清明了不少。
一想到猫先生,心里更是难过。
克凡干脆将整个窗户打开,一时冷意侵骨,冻得克凡差点便要抱着脑袋跳回床上。
可她没有动,依然敞着衣领站在窗边。
房里的闹钟滴滴答答走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暗黑的房间里仍然毫无动静。
克凡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两只光光的脚丫子僵硬如铁块。
又等了十多分钟,房里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克凡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心里波荡起伏着的汹涌情绪是生气还是伤心,她一会儿心灰意懒,一会儿又气势汹汹,最后也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径直呈大字形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克凡仰望着窗外的夜空,终于忍不住委屈地轻声抱怨道:“说什么会照顾我,我都这样了还不出现。”
越想越泄气,却不敢去深究这件事的深层原因。
克凡自言自语道:“小气鬼!”
“咻!”
不知是哪家哪户的孩子,在这时候点燃了冲天小烟火,一朵艳红色的烟花在克凡视线正前方的夜空里绽放而开。
克凡愣了愣,一滴眼泪莫名其妙就这样落出了眼眶,倒好像是克凡被这突兀而线的烟花惊扰了自制许久的眼泪。
克凡趁着没人发现,迅速擦掉了这仅有的一颗眼泪。
“真是笨蛋啊。”克凡对自己说,想了想,又冲着窗户外头已经消失了的烟花低喊道:“蠢蛋!”
“傻蛋!”
“驴蛋!”
“坏蛋!”
骂着骂着,克凡睡着了,这一睡,便睡到了天亮,薛老太太早晨进屋来叫她吃早饭,被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克凡全身烧得滚烫,迷迷糊糊被薛老太太搀到床上,倒下之前,她居然还能口齿清晰地问一句:“猫先生回来了吗?”
薛老太太恨不得把这女儿塞进肚子里重新生一回,看能不能把她生得稍微聪明些,这时候又被问到猫先生的去向,简直就是火上浇油,连答都不答,转身出门去拿温度计。
五分钟过后一看,哟呵,薛老太太差点要拨120。
40度。
高烧中的克凡居然还能死死抓着棉被拒绝去医院,薛老太太一怒之下去厨房抓了捆尼龙绳。
克凡大惊,问道:“您要做什么?!”
薛老太太骂道:“把你捆了,再把你的嘴堵上!”
老太太素来言出必行,克凡立马老老实实下床穿衣服。
大年初一医院急诊处只有几个值班的医生护士,挂水间里更是冷清。
克凡裹着毯子坐在空无一人的挂水间里,门外,是薛老太太询问护士热水间方向的声音。
新年初一,本该是穿着漂漂亮亮的新衣服欢天喜地出门拜年的时间,自己却蓬头垢面地坐在医院里挂退烧药,克凡头晕脑胀地想,真是晦气啊。
薛老太太打了杯热水进来陪着。
克凡眯着眼又想问一句猫先生在哪,话刚到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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