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下手术台,说看叶叶的脐带,这个肯定是男胎。她要这个孙儿。生下来果然是个儿子。”
“就叫果果?”彦荷大笑。
“还有层意思:儿女双全,圆满结果。不要了!”
“童耘好象是你的笔名吧?”
(bsp;“是,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名字,就给了他。自己另取个笔名叫‘童耕’。”
“这些名字串起来,你是不是有这样的意思:你逃脱了残酷的打击,在落木潇潇的寒秋,憧憬着红胜春花的霜叶,努力耕耘,期盼着丰硕的果实。”
童童大笑:“你这样一串,真是诗意盎然。我还没这样联想过。也许是潜意识的作用吧!”
“三个孩子都理解你吗?”老九问道。
这是童无逸最伤心、最难回答、最不愿提起的问题。
老母亲退休后到成都四姐家养老去了。他只身一人带着三个在城里上幼儿园的孩子,边上班、边学习、边伺候他们时,他们还小,最大的萧萧才五岁,对爸爸为他们吃的苦、受的累,为他们挨了多少同事的白眼、领导的批评,邻居的欺侮,他们一无所知。对爸爸为他们创造在城里上学的机会,视为理所当然,还为常受城里孩子欺负,埋怨爸爸没能耐。根本不知道这是爸爸惮精竭智、呕心沥血、痛苦熬煎,爬格子换来的特殊待遇。
爸爸读书学医的九年里,不在家,放假回来,也嫌家里缝纫铺太吵,总是一个人跑到图书馆看书。孩子们眼里、心中,都只有妈妈一个人在撑持着这个贫穷的家。九年学医回来,他们已进入青春叛逆期,对生疏的爸爸感情日益淡漠。尤其是九年来,李联芬因文化的欠缺和农妇的无知,她毫不理解丈夫奋斗的意义,更不知道在孩子们面前维护父亲形象的重要性。她对孩子们日夜念叨的是自己个人的辛劳。甚至当面嘲笑童无逸当医生不如她当裁缝挣的钱多。孩子们不知道爸爸的人生价值和智慧才能,不知道爸爸为了在自己离家读书时能让妈妈进城谋生,好照顾他们,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钱财,陪了多少笑脸,托了多少关系,才让妈妈学会了裁缝,办好了执照。他们不知道爸爸把大部分工资放在家里,省吃俭用到了吝啬、抠门儿、受同学嘲笑的地步。孩子们只晓得爸爸下班作饭洗衣干家务是因为自己挣钱少,让妈妈多干活路多挣钱。
李联芬给孩子们说:“你爸爸处方开错了,可以撕了重开;我一剪子下去,剪错了就要赔钱。比你爸爸亏脑筋多了!”
孩子们敢当面说爸爸:“你是你们弟兄姊妹中最没出息的一个!”
因为妈妈就经常当着他们的面这样数落爸爸。他们都不懂得爸爸有时这样说自己是一种幽默,一种谦逊,一种大智,一种洒脱。
李联芬经常跟孩子们说爸爸很“坏”,伙起那些狐狸精欺负妈妈。他们都晓得妈妈为了那些狐狸精和爸爸吵架、打架、砸东西。还晓得妈妈去找那些狐狸精讲理被狐狸精吐过口水,被狐狸精打得鼻青脸肿。他们爱妈妈。恨死了这个没出息的坏爸爸。
孩子们根本不听爸爸的话,包括科学文化知识,总是用他们幼稚浅薄的中小学生的学问和妈妈的话来驳斥爸爸。争论一起,李联芬就骂:“你回来就跟他们闹!滚出去!屋头还清净些。”
孩子们得意忘形;童无逸在家里彻底丧失了话语权。
当童无逸意识到孩子们的轻视和敌意时,已经迟了。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才能,把发表的医学论文和诗歌对联给他们看,得到的是和李联芬一样的轻蔑回答:“有几分钱稿费?你除了会写诗,还有啥子能耐?”撇嘴走开。
当他试着和孩子们沟通,说明那些阿姨不是狐狸精,自己不“坏”时,得到的是和李联芬一样的指责:“你找小老婆,丢我们的脸!”
直到这时,童无逸才想起妈妈的话:“结错一门亲,传坏九代根。”
他担忧在仇恨、无知和偏见中长大的孩子们会形成畸形人格。但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李联芬得到邻居高人指点,说用孩子们辖制住了童无逸后,更要让他怕你。她信以为真,于是大发雌威,对童无逸开口就骂、抬手就打,甚至纵容童耘出手帮自己打爸爸。其实她只想用这些手段来管住丈夫,维护自己的婚姻家庭。她想不到,正是这些农妇的愚蠢掺和着小市民狡诈的伎俩,让童无逸对这个家庭彻底地失望了。
几个月的冷战热战,李联芬才发觉高人指点害了她。伤心绝望之余,仅存的一点自尊促使她交了离婚起诉书:“我休了这个没出息的花花公子坏男人!”
读艺专的童涛跟了妈;两个小的跟爸爸。但叶叶、果果除吃饭睡觉上学外,都在李联芬店子里。除了要钱,几乎不和爸爸说一句话。
这些能给老九讲吗?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失败,最大的耻辱,最大的创痛,这是他难于启齿的隐私。
童无逸只淡淡地说了句:“他们还小,不懂事,长大了就好了。”又求她:“该你说了嘛。你到哪里去来?”
彦荷见童童不愿深说此事,想起李联芬说“娃儿些都不认他”时得意的笑容,明白这是他最痛楚的伤疤,不忍心再说啥了,告诉他:“我去了李联芬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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