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又没了思维,张着嘴,像只刚被拔掉电源的电动小狗熊。
“亲爱的,你现在在哪儿?我刚才打电话到家里,你不在啊!”还是那么温和低沉的嗓音。
“是的,我不在家。”我的声音有点飘浮,像个小偷已被抓获似的直哆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这么一个情深似海的男人,我真不忍心伤害他啊!
“那么,你就快回家吧,我们两人看谁先到家,好不好?”
我还是没有吭声,但是我分明能感到我心里在对他说:亲爱的,亲爱的,请原谅我吧,与你一样,我也在这条从家通往机场的qebsp;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一种立刻返回家里的冲动,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圣诞的雪夜去什么巴黎,我要回家,与john温馨地在一起。
我的左手握紧着右手,直到捏出一把汗来,我的心脏剧烈地在跳动。我左右环顾,朝着后窗张望,眼看着车在一点一点地朝后退去,在一点一点靠近机场,我心急如焚,我怎么办,怎么办?
“先生,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去机场,往回开吧。”我终于迸出这句话。
这位一看就知道是阿富汗裔的司机好像是没听懂我的话似的,他转了一下扎着一圈头巾的脑袋,透过车镜在好奇地端详着我。
“你说什么?”他问。
我又说了一遍。
“现在很难掉头,开过前面的岔道才能拐弯。”他说。
“好吧,谢谢。”
说出这句话后,我就平静多了,我感觉自己坐着的这辆车就是黄昏的马车,那辆曾经载着我与john在魁北克古城的小道上飞驰的马车……我在想像与john小别重逢的亲热劲儿……当他打开我送给他的苏格兰风情的红格子围巾时,不知会多么高兴!
我一身轻松,我随手把刚才打完电话后就扔在车座上的手机放进包里。我打开包,一份精美包装的东西呈现在我的眼前,我一时间想不起来它是什么,就好奇地掰开一边的封口,这一看我就完了……
我把这条桑蚕丝的白色领结握在手里,满眼的柔光满心的柔情顿时占据了我的整个灵魂。我俯下头,用唇轻轻地吻着,我吻住了那个丑陋的画家。此刻,那张如此形容可怕、疤痕斑斑的脸,却散发着无限的圣光。我毫无惧怕地迎向那躲在一片烧焦的丛林里的眼睛,渐渐地那丛林的绿色充满了我的视野,这绿色随即又迅速扩张为一泓深深的蓝色。哦,我的蓝眼睛,我的格兰姆流动的蓝眼睛又回来了,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决堤而出,仿佛要冲走这满街寒冷的雪,融化心中的绵绵情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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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无法再转换方向了,我朝着认定的前路,朝着通向巴黎的路,前行。
当飞机在多伦多皮尔森机场的半空盘旋飞翔时,我套上耳机,调了一下音频,就被一首如泣如诉的歌曲灼痛了心,天哪!那不正是我如此喜欢和熟悉的《卡萨布兰卡》的歌曲吗?
john;亲爱的:
我爱上你时是在听《卡萨布兰卡》
当时在法国餐厅我们坐在黯淡的昏黄中
彼此深情凝望着,品尝香槟和鱼子酱
随后做爱在挪威森林漫长的暮色……
不知是光影还是梦幻?
难忘一次次亲吻,在闭上眼睛的卡萨布兰卡
但此刻眼泪簌簌而来,那一切竟成追忆
让我独自沉浸在伤感的卡萨布兰卡……
4
巴黎时间早上8点多,我就抵达了巴黎戴高乐国际机场。
巴黎圣诞节的早晨,就像静静的天使还在酣睡之中,显得是那么静谧。机场的来往乘客并不多,可以听见那一双双长长的皮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所发出“铮铮”的声响,不时回荡在大厅内的,是工作人员或乘客之间那亲切的用法语和英语说的“圣诞节快乐!”的问候声。
脚步声在问候语中由远到近,最后渐行渐远,给人一种梦一般空灵的感觉。
我坐上了停在机场前的出租车,我的身子有点发抖,因为刚才机舱里的温度很高,走到街上就冷颤不已。由于街路空空荡荡的,路面畅通无阻,车子朝着贝拉古堡酒店方向飞速地奔驰。
在我抵达酒店前,我没有忘记给自己架上一副黑超(黑色宽边的墨镜),还配上夸张的耳环,用随身携带的定型摩斯把自己头发打乱,梳理成一个大爆炸款式。完全一副很酷的妆扮。是啊!我不能以当初的模样入住,事实上,我这被酒店列入不受欢迎顾客的人,在来巴黎前就早已用john的名义、john的信用卡为自己定好了房间。
走到服务总台一看都是一些新面孔,我就更放心了。
我拿着钥匙,一副走起路来很新潮很前卫的姿势,以与我的爆炸发型相谐。巧合的是这次我的客房正好被安排在那画家的斜对面,我窃喜万分。
我在门前稍稍滞留了一下,短短一瞬却有冗长的感觉,无数次的梦境在那一刻飞速地闪回,我回过头去看着他那扇紧闭的门,冥冥中寻求灵与梦的感应……
第五章风雨夜归人(五)
由于旅途的疲劳,进门后我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休息了。
脑袋昏昏沉沉,重得直往下坠,不时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是john的身影交替着那个丑陋画家的恐怖面孔。
我一阵滚烫一阵瑟冷,四肢酸疼,在迷迷糊糊中不时会突然惊厥。我陷入了迷离恍惚的状态,眼前的人影无限地扩大,色彩无限地绚丽。整个房顶好像在旋转,然而只要当我听到对面的门开或者关的细微的声响时,我就完全不受控制,条件反射地腾起我的上身,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我发高烧了,我的额角像一锅烧开的水一样烫人。我惟一还保持一点清醒意识的就是我应该下楼一次,向服务总台求救去医院急诊,要不然,我真会死在这里的。
我硬撑着起床,我的脚这会儿肿胀了不少,竟无论如何穿不进原先的鞋子。我干脆就赤着脚走路,跌跌撞撞的,犹一叶小舟在海中飘,随时都会倒下。
我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门口……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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