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的时候,我依然还是睡在这酒店客房的床上,在我房间靠窗的沙发上坐着对门的那位丑陋画家,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
见我醒来了,画家走向了我。
“你放心,刚才医生上门来看过了,你没大问题。只是感冒发烧,已经打了退烧针,多喝点开水就会好的。”说着,他弯腰把堆在床头柜上的矿泉水递给我,还替我拧开了口。
我很渴,嘴唇都有些干裂了,于是接过后就一饮而尽。
“你什么时候到的?”他问。
“今天早晨。”
“今天是圣诞节啊。为什么不与家人团聚,而独自来这里。”
“为了来看你。”
“看我?”
“是的,看你。”
画家从我的床沿边走开了,他低着头默默地来回踱着步,最后还是坐到了那张大沙发上。
“贝拉,上次真是对不起,是我叫来保安人员撵走了你,真对不起。你走后,我就没能再平静下来了。让你受委屈了。”
“没关系,人活着就得心灵受苦。”我声音很轻,来自生命深处的激动在慢慢地复活。
“我知道,你一定与我一样,在某些记忆方面产生了病态的幻觉或者心理障碍,我怎么才能帮助你呢?”
“你不用帮助我,我却可以帮助你尽早恢复所有的记忆。”
“你真是日本的艺伎吗?”他突兀地问我。
我笑笑,他还记得上次我逗他的话呢。
“不,我不是日本艺伎,但是我最爱的男人,他的母亲就是日本名艺伎。”我看了他一眼,随即说:“对了,今天是圣诞节,你怎么不去看望你的母亲呢?”
“我的母亲?”
“是啊!”
“我没有母亲,我好像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我心中大喜,心怦怦地跳,天哪!他不是格兰姆还能是谁?
“你能告诉我吗?你是做什么的?你从哪儿来,来干什么?”他的眉眼流着温和的款款线条,使得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丑陋了。
“我,我是记者,哦,不,我现在是作家。我的故乡在上海,我来这里好像是要找回什么本属于我的东西。对不起,也许是我的错觉,我怎么就感到那一切都与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呢?”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嗨,我为了找回那些,真是含辛茹苦,如今都快家破人亡了。”想起john一个人孤守在家中过圣诞节,我的心都快碎了,我的眼眶湿润了。
“可是,贝拉,我真的对不起,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我以往那段被遗忘了的历史,会与你扯上什么关系。”他用手在额角上猛拍了几下,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情。
“没关系,你慢慢地回忆,你一定会恢复记忆的。”我安慰他说。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就忙起身从包里取出那条白色领结,还有一张我与格兰姆的结婚照。
“你看,这就是我最爱的男人。你想想看,你这一生中见过他吗?”
他的手托着腮,努力地在回忆。
“好像很面熟,在哪儿见过似的。他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他叫格兰姆,是在华尔街一家投资公司做金融买卖的。”
“那他现在在哪儿?”
“他……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在‘9·11’事件中死了,可是,我还是不愿相信他死去了。不,不,他一定还活着。”我呜咽了。
画家见我伤心不已,就给我递来餐巾纸。
“你知道美国的‘9·11’事件吗?”我拭去眼泪后,坐在床沿上问他。
“发生的时候我压根就不知道,因为之前发生的一切我都失去记忆了,我保留住最后的记忆就是坐着破旧的长途汽车沮丧地离开印度孟买。‘9·11’事件我是听人家说的。那时是在一家天主教的医院里,我躺在病床上醒来了,看见一位护士在哭泣,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她的父亲在‘9·11’事件中死去了。我问她什么叫做‘9·11’事件,她说就是恐怖分子,在2001年9月11日早晨,用飞机撞击纽约的两座世贸中心,结果那两座双子巨塔,顷刻间就在火光硝烟中倒塌了……”
我满含着眼泪望着面前的画家,我的目光是那么深情那么温柔,亲爱的,亲爱的,我就是那个在‘9·11’事件中失去了你的华尔街新娘啊!那一切你都不记得了吗?我们清晨从家里出发,前往华尔街上的“三一”教堂举办婚礼,但是,但是在白色劳斯莱斯的婚车上,我们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于是就热烈地亲吻起来。谁知,谁知……天哪!早知那样,我无论如何都会克制住自己……
泪,再也抑制不住了,顺着眼角往下流。我没有去擦掉,也没有接过他递来的纸巾,任它不断地喷出来。
画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走到我面前,用他的手替我拭去泪痕。我看着他,我的泪痕干了,我看清了,就是他,格兰姆,他就是我的爱人格兰姆啊!
我走回到床边,拿起那条领结。
“这条领结送给你,祝你圣诞快乐。”我说。
“谢谢你,贝拉。”他孩子般乖乖地走到我的面前,我替他亲自系上了那条领结,随后我俯下身深深地将我的红唇印在那条白色的领结上……
丑陋画家不复存在了,站在我面前的是英俊的华尔街情人,他叫格兰姆。那是2001年9月11日的早晨,我在曼哈顿顶层公寓的家里,亲自为他系上这条白色桑蚕丝的乔治·阿玛尼的领结。
他的蓝眼睛是那么清澈,我深情地注视着他,渐渐地蓝眼睛消失了,呈现在我面前的是碧波荡漾的海面,海风在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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