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把此文献给天下为人父母的怨偶。但愿分道扬镳的双方,在寻找自己幸福的同时,不要以儿女的健康成长为代价。
——作者笔记
又是一个难捱的周末!
我愣愣地望着提着大包小包的同学,他们那压抑不住的急切和欢乐,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割伤了我的心。
住进学校已是第13天。我的手指紧紧掐着兜里最后一张人民币,就像无助的双手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或许事实上,这一张*元币已成为我近乎崩溃的精神空间最后的支撑。此时此刻,我的父母除了讨价还价,厮打就是他俩“交流”的唯一内容。我这被遗弃的造物还有谁愿意关注和宠爱?时间犹如东流水,明天我将身无分文,我该怎么办?
我像一只受伤的羔羊,匆匆逃离喧嚣的宿舍,独自仁立在空荡荡的楼顶,空对着如血的夕阳。我的眼光延伸到那扇熟悉的窗户——我的家。内心又来了一次阵痛,泪一滴一滴沿着脸庞滚下……
法庭的传票冰冷冷地搁在我的书桌上。我的父母要离婚了,开庭的日子就在后天——学校摸底考试的那天。
我昏昏厥厥,脆弱的神经业已被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压得紧紧,如今又被我的父母当做他们各自幸福的轨道,用欲望的火车狠狠辗轧而过。
母亲扭曲的脸苍白无血,嗓音嘶哑。她抽噎地对我说:“孩子,在法庭上你一定要说不同意离婚,你要说你父亲不爱你,你要说……”
我干裂的嘴唇一动一动,谁也听不清我在呢哺什么。
循着母亲的骂声,父亲也冲出来。父亲脸色铁青,带血丝的眼睛燃烧着熊熊的烈火。“离,一定要离婚。”随后,父亲恶狠狠地对着我吼:“你向着你妈?”他的眼光冷得很,好像面对不共戴天的仇人,充满着轻蔑、怨恨、愤怒和残忍。
“不离。没有5万块钱就是不离。”
“不离也得离。”
“别白日做美梦,我和我的孩子绝不轻易放过你。”
父亲用脚踢倒了房中的我的自行车。我的眼睛却死死盯着传票,我似乎失去了全部感觉,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像死去一样。
“你这狗吃剩的,要抛弃我,然后快活半世。我偏不离,我要死死抱着你。”母亲的哭声瞬间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咒骂。
门口严严实实地围着看客,那一张张表情复杂的脸庞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我苟延残喘的脖子。
“不离?好,我就打你。”父亲抓住了母亲的头发拉扯着。
“我要和你拼命!”
“爸爸——妈妈——”我的心已被剐碎,书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我扫落,我趴在桌上绝望地抽泣,泪水决堤般涌出。
呵,这就是我的人生,我的命运!这就是我全部的生活,我的初三生活!我“嘿嘿”地傻笑起来。当人在最痛苦的时候,往往总是傻笑。
我跌跌撞撞地冲上去推开他们。父亲一只拳砸来,很狠但不很准。父亲的拳重重击中了我的太阳穴。
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像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似的!解脱的感觉使我如同进人了涅槃
悠悠地,我还是醒来了。我无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睑,身边只有哭肿了眼的母亲,地板上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围观的人群也已散去。又一阵疼痛袭来,我从沙发上艰难地站起来,边使劲揉搓着发痛的太阳穴,边在地板上苦苦寻摸着课本和资料……
第二天,我留下纸条,离家走了,从此就一直住在学校里。
夜,已张开了黑色的网,校园死一般沉寂。随着时间分分秒秒逝去,我越发焦躁越发伤痛。明天啊,慢点到来吧!明天我该怎么办?面对着大地上闪烁的万家灯火,我成了孤单可怜的幽灵……
开篇“难捱的周末”,囊中羞涩而精神“近乎崩溃”的形单影只的“我”,有家难回也不愿回家,一下子就抓住了读者的心,自然也立即产生了强烈的悬念——“我”为何“害怕回家”?
十六七岁,如花般美好的年龄,而小作者却向人们倾诉了绝非这一年龄的孩子所能承受的残酷而悲惨的现实——一边是“中考”这“人生第一个挑战”,面前“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和种种考试;一边是父母离异前将“我”作为各自谋幸福的筹码而展开的无休止的争吵。厮打,法庭的传票;竭尽全力的抗议和劝阻,换来的是生父的一记老拳。脆弱的神经怎禁得住如此的焦躁、伤痛、孤寂和绝望?“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们分明和小作者的心一起在流泪,在滴血……
题记中的那句话,既揭示了全文题旨,又让该文中“我”的父母深受良心的自责和道德法庭的审判——为了一己私利,为了金钱而置孩子的学业、前途、亲情和人格尊严于不顾的
“为人父母的怨偶”们,替你们的亲骨肉设身处地地想想吧!
——救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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