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跳下马桶,又盯着他看了会儿。“你好,”伸出手,友好的微笑。
也许,这个身体好听的声音太愉悦我了,我现在渴望交流。
“啊!”却被少年一掌狠狠推开,
“你”他象受到惊吓。
“你到底是谁,你刚才在干什么,”他指着我,却不敢靠近,仿佛我是可怕的魔鬼,
“我,我只是……”望着自己还抬着的手,尴尬的放下。真不知说什么了,我确实吓着他了,不管是刚才哼哼的歌,还是贸然示好的举动。
歉意地看他一眼,我重新收拾起马桶,摆在一边一个个挨着,坐下来,准备刷洗。
没再理他,专心着手里的活儿。那也许只是个走错地儿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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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汶,”童满走进机舱,就看见雪白的椅背上窝着的人儿。她在想什么?童满心是有些不安的。
女孩儿却是淡淡地抬起眼,直盯着他,那种好象打量的眼神,童满脸色如常,也没再做声,任她瞧着,心里沉着地思量着她若真想起些什么自己该怎么做,不过,女孩儿下面习惯性的动作让他放下了心。她起身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只要在外面,童汶都喜欢握着他的手。
“童满,你是我最亲的人。”她突然说。童满双手将她揽近抱在怀里,唇贴在她的额角,心里涨涨的,暖暖的,“可是,我怎么看你心都不会有那样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疼痛感,但那个小女孩——…”她在他怀里抬起头,喃喃着,蹙着眉,好象正感受着那种疼,童满微笑着抬手抚摩着她的眼睛,“傻瓜,你总在我身边,什么打断了骨头,要不要你真离开我试试,看还有没有比这更疼的疼,”“不!”女孩儿环着他腰间的手抓着他的衣服紧了紧,一脸很倔强的霸道。童满额顶上她的额,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这——这是多不容易才换来的依赖啊,四年了,四年,她就象呼吸一样在自己的生命中,他在她身上寄托了太多,太多————不会放手,无论怎样,绝不放手!
“诶,我一哥儿们给我发来短信说,去看新浪视频,张元磕药被抓了,”“张元?拍《绿茶》那?”
“就他,咳,看得人心里难受呐,这样撕掉所有遮羞布的曝光,”“那也是他活该,不过,比起之前咱抓过的一雕塑家,张元这小子还是显得很男人的,至少他没有不停地说自己是艺术家。我们抓的那艺术家不停重复自己身份的潜台词无非就是:你们抓我简直是有辱斯文,就象读书人偷书不算偷一样,艺术家磕药是正常的。切,这不扯蛋!”
“李新,你小子也别贫,那吸烟和磕药差不多,都是嘬死的过程,你咧,嗜烟如命,”“呵呵,你们别说,我到还真常想,要是有一天抽烟也违法了,而我因戒不掉要在家偷着吸食解秽导致被擒,我会作何反应呢?是惊惶地表白咱就是警察?还是暴躁地用狗仔的摄象机将狗仔暴揍一顿?啧,难说。”
“暴揍?看不出你小子为了一己私欲还存这歹心哇,算白出来受训了,党和人民咋就没看清楚你这白眼狼咧,还砸大把银子送你来国外做精英教育,”“咳,身体是咱自己的,我愿意天行键还是挥刀自宫,愿意锻炼得棒棒的,还是祸害得象个肺痨,那也是咱自己的事,党和人民交给咱的责任还是会尽完的,这点同志们放心,”“贫,接着贫,你小子就挥刀自宫得了,呵呵,”男人们全大笑起来。爽朗不羁的笑容引来机场不少芳心的青睐。都是一米八的东方帅哥,京腔京调,在人潮汹涌的法兰克福机场格外引人注目。
童满有事在后面跟他的秘书交代什么,童汶走在前面,他们正往机场贵宾室去,估计法罗岛上空恶劣的天气还要持续几个小时,他们还要在这里稍做等候。
童汶也对那些男人有了侧目,因为,和傅玄一样油的京片子。她刚好奇地将眼光睨向那边,正好撞上一双本无意也向她这边看过来的眼,却,在看到她后,眼中一下显现惊喜,“文童?陈文童?”男人激动地向她跑过来。童汶有些失措地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兴奋地说起来,“你怎么也在这儿?你还在荣北吧,毕业这么多年,好久不见了,你还是那个样,小征他们好吗,几次局里开会都指望碰着你们,蒋林还在新青街派出所吧——…”“对不起,您认错人了。”童汶微笑着摇摇头,淡淡地垂眼就要走过去,男人却一下呆着了,还望着她,“怎么会——…”“童汶,”这时童满已经走过来,“怎么了,”牵住她的手问,保镖模样的人已经利落地围了过来,“没什么,他认错人了,”女孩儿淡笑着,声音远去———男人这才看清,保镖是一层又一层,原来,他们是大人物————可,怎么会看错?是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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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李新,丢份儿了吧,见着个美女就往上扑,这是德国,注意点人民警察的形象好不好,”李新还在望着女孩儿远去的背影沉思。他和陈文童五年警校同班同学,不会认错人,他能一眼认出她,关键还在于,文童底子里那份养人的气质。她并不属于任何一种定义上的美丽,只是那种骨子里的平心静气,微熏的样子,又带着些许氤氲不自觉的诱惑,给人感觉象月亮一样清洁透明,并闪烁着快活的光泽,又如一件瓷器,细腻而脆弱。
这些年了,看着她,依然还有那样精致的感受,李新觉得凭借自己的直觉,不会认错人!可为什么她————“很难想象的,她还是那样一幅模样,陈文童,她会变老吗,”男人突然感叹着微笑地摇摇头,“李新,你说她叫什么?”
“陈文童啊,怎么你也有兴趣了,”李新打趣儿的往回走,胳膊却被几个人同时抓住,除了问他的唐岳,其它看着他的人脸色都好象突然严肃起来,“她以前也是警察?”
“是啊,我们是警校同学,她毕业后分配到荣北分局,怎么了,”看着同伴们明显越来越凝重的脸色,李新也收起了玩笑,疑惑地望着他们,“认识缉毒科的极夜吗,”“听说过,他这次本来也是过来集训的一员吧,不是没来吗,”“真不知他这次没来是好是坏,如果让他碰上了——…”“极夜会不要命的,”“诶,你们也认识极夜?”
“怎么不认识,我们是四年的大学同学,”“咳,他真是————他也托你们打听——”“怎么不是,极夜为了这个陈文童都快疯了,”“那刚才那个男人不就是——…”“不好说,那件案子上面消息封锁的实在严,”“连那么大的爆炸案都成了迷呀,”“喂,喂,喂,你们说的什么呀,说清楚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那个极夜和文童——…”“咳,说来话长,几年前的案子了,还没多少人真正了解其中的内情,上面封锁地那个严,你不知道,我们市局为这件案子——…”声音渐渐埋没在嘈杂的人声中。那也只是一段破碎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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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哈莱姆位于纽约曼哈顿区,先是由欧洲人建立的高尚居住区。随着经济开始衰退,开发商发现造楼太多太快,房产市场炒得太热太高,哈莱姆很快变成了豪华的幽灵城。为了楼盘迅速脱手,开发商直接向黑人推销。黑人因种族歧视到处遭到排挤,如今在哈莱姆可住进富丽堂皇的住宅,即使房价偏高也愿意接受。
一开始迁入哈莱姆的黑人都是有钱人,也象白人中产阶级那样建立桥牌俱乐部和各种各样的协会,组织鸡尾酒会舞会。后来曼哈顿南区的黑人教会,在哈莱姆整条街整条街整条街地购买土地,带着教区的居民集体迁入。黑人住了进来,周围的白人则纷纷迁出,哈莱姆区从此完全被黑人淹没。
黑人办了许多企业————殡仪馆、房地产中介公司、洗衣店————在这些合法的以外,还有五花八门的非法经营————地下彩券、妓院、贩毒————黑人社团也贫富两极严重分化,当然穷人总是占多数,变穷的黑人又把他们宽敞的公寓分隔成几个单元,转租给新来的黑人,原先美伦美奂的豪宅变成人口嘈杂的大杂院。一些白人把哈莱姆描绘成“几条街段见方的喧嚣地区,那里挤满了蠕动着的黑色躯体。他们在色情、烈酒和萨克斯管的驱使下,恣情纵欲、淫荡下流”。一句话,那里是“愚昧无知,一片漆黑”。
可掬熏却不如此觉得,对于哈莱姆,他是爱多恨少,他把这里当成“希望之乡”。因为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在这里为自己成功打拼下了第一片天地。
此时,他们坐在雪佛兰车中,匿身于116街和第八大道的拐角。他的父亲就坐在他的身边。
这是颇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看着手下人收钱,下午四点到晚上九点,每天必得赚到一百万美元才罢休,这是掬熏立下的规矩。
他跟在抚桀身边长大,受到最好的教育,却也学会了如何绑票、收钱、杀人,明白了什么叫做干大事情,虽然,抚桀常说,他的天分不及另外那个六岁的女孩儿。确实,“哈莱姆”就是她为他指点的第一桶金。
“哈莱姆”。掬熏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抚桀让他选取自己第一次独立尝试入手的地点,当他从抚桀的房间出来,那个宁静的小女孩儿递给他一张小纸条,小纸条上写着的就是这三个字。
掬熏震惊的发现,这真是块宝地,而且时机正趁。因为号称“哈莱姆罗宾汉”的黑帮老大卢卡斯在几天前急病突发死亡,他正好可以充分利用这个权利暂时真空留下的混乱时期,大作文章。
果不所料,只短短一年,他及时有效地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垄断了从走私到加工、制作、贩售可卡因的全部环节。这时,掬熏不得不相信抚桀的话了,“这个孩子比我们多长一颗心。”
后生可畏。
童满当然不知道此时儿子心里在想什么,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那意气风发却不失稳重的眼睛,想着的就只有这句话了。是的,后生可畏。而且,他多么年轻。
男人生来就有将黑帮往乌托邦上靠的潜意识,既是对秩序的一种有意识的反叛,又是对自我的一种无意识的放纵,黑帮巧取豪夺的传奇发迹史对于生性冲动的男人来说更无疑是一种兴奋剂。
更何况,掬熏在这种黑色环境中长大,又是由个老毒物一手培养长大————
只是,此时,童满根本所不知的是,真正的“后生可畏”其实另有其人,而且,绝对,“罪”不容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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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的家具,沉重的窗帘,以及阴暗的壁画。在长而黝黑的大厅尽头有一个很别致的房间,房间的门上靠近地板有四个洞,房间里贴有红色的壁纸,还有一张桃花心木做的,铺着丝绒的龙椅。
龙椅上斜躺着一位老人,他身旁椅下,盘腿坐着一个女子正仰头望着他。
童满进去时,眼见着这幅画面,风尘仆仆一路从纽约赶来的心顿时安宁了下来。真的,眼前这一切,好象都镀上了一层优雅的梦幻光泽。谁能想,这将是老人生命中最后的时刻。
从法兰克福送童汶到了法罗岛,他就去了纽约哈莱姆街区,再回来时,就见到所有的人都站在宅子的大厅里,工作人员,护理人员,保镖,律师,医务人员,他的合伙人们,亲友,甚至西蒙的助理————
“满少,他快不行了,现在只让小姐一个人在里面,”
一直留在童汶身边的魑辕见他进来马上对他说,
童满轻蹙了下眉头,直接顺着长廊走了进去。没有人拦住他。现在,他们反而更象西蒙的亲人,确切的说,是童汶。尽管如此,童满并不想童汶卷进西蒙的身后事中。可此时这样临终最重要的时刻,竟然是让童汶呆在他的身边,童满不用去细细看,都知道那大厅里有多少贪婪叵测的眼睛在算计。
长廊口被侍卫把持着,所以,长长的厅廊寂静空旷,只有童满踏在松软地毯上摩挲出的“沙沙”声。尽头,是西蒙的房间,可在房门口,童满看见一个少年抱着双腿坐在地毯上,好象在发呆。
他是谁?
所有的人此时都站在远处的长廊外候着,他为什么能允许坐在这里?
对于少年的身份,童满有疑惑,可此时,他更担心的是房间里的童汶,老人要走了,可他不该用这种方式让童汶承担任何风险!
毫不迟疑推开房间门,他看到的就是刚才那幅祥和的画面。
“我知道你为什么挑中我,”她的声音很轻,就象往常和老人闲聊时一样,随意而温和,
“因为我只信任你,”老人的口气里有不经意的宠爱,
女孩儿却摇摇头,
“是因为童满对不对,你知道他会尽全力保护我,保全了我,就保全了你的一切。老奸巨滑。”
最后四个字绝不是娇嗔,那是真正的评价。她站起身,回头看了眼童满。又转过去走上前弯腰亲吻下老人的额角,就象每次童满来接她,她给老人的告别吻。什么也没再说,转身走向童满。只是,身后————
“童汶——”好象是老人的叹息——
童汶胸口前的白玉钥匙,她一转身时童满已经看到了。
童满很冷漠地最后瞟了眼龙椅上的老人:他确实一生都不做赔本的买卖,临了临了,也要把童汶算计进去。他确实真心宠爱童汶又怎样,那把白玉钥匙再珍贵,对童汶而言绝对是祸不是福。这老狐狸,他知道童汶是个实心眼,他也知道自己绝不会让童汶有任何闪失————
童满在心中冷笑,他的如意算盘有时也打得太过精,可,也要看打在什么人头上!童汶是实心眼,自己也确实不会让童汶有任何闪失,如果明知道这东西是一切的祸端,难道他就不能将一切毁掉?西蒙还是太小看了他童满,比起童汶,再诱人的利益,即使是他西蒙的全部家财,他也不稀罕!
想到此,童满更加平静地跟在女孩身后走了出去。
门口,童汶也看到了那位少年,她望着他,
“你就是荷澜?”
少年依然抱着腿,抬起眼望着她淡淡点了点头,
童汶蹲下在他面前,望着他,手里拿起胸前的那枚白玉钥匙,
“这是属于你的,在你成年前的这三年里,我替你守护它。可如果这三年里,我死了,你就去——…”
她靠近男孩儿的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只见————
男孩儿震惊地睁大了眼,女孩儿却淡淡地笑了。
童满只冷淡地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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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物并没有大葬礼。
斯科斯累格加登公墓。和众多平凡人一样,守着这一方小盒,尘归土,土归土。
“将来,大家都是这样个去处。如果,我走在你前面,骨灰也不要,让我散去吧。”
女孩儿扭头看着他说。童满只紧紧搂住了她的腰,“胡说,你多大,想这些,”
童汶只是摇头淡淡笑着,“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都该想到的。”
童满的眼底阴郁下来:她太悲观了,四年下来一直如此。
他不会让她有事。童满在心底暗暗发誓。
西蒙遗愿不要风光的大葬,可童满不会让他这样打着如意的算盘闲庭信步地离开。他为他举办了一个极尽奢华的吊唁宴。
巨大的厅堂里盛满白色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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