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冬天是灰色的,平均半个月才能见到一次太阳,而且是长了毛的太阳,射出一片模糊混沌的白光。刚下飞机,林子健深吸一口故乡的空气,充满着潮湿的味道,依然是阴雨绵绵的天气,冬季的山城,永远是被雾所笼罩,一座让你意犹未尽,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城市。不同北方的城市,冬季室内都供暖,办公室和家都是热腾腾的。而这里的冬天是彻底的冷,寒气散漫,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林子健开着他的jeep,驰骋在熟悉的道路上,这辆老款的车是林子健从他一个朋友手中淘来的,线条很刚硬给人阳刚的感觉,底盘高通过性好,货载空间大,并且红色这种绚烂的颜色让林子健很是喜欢。听着cd中徐徐播着karen的《如果没有你》,喃喃的曲风,让人有些伤感。就在这时,突然被一束强烈不断闪烁的灯光骚扰,一辆路虎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好漂亮的discovery3黑色硬朗的线条,充满着浓厚英伦风情,很man很beauty。路虎是让林子健最爱不释手的车,在他的心中车就是男人的玩具,驾驶着自己心爱的车总会让男生本能的征服欲得到满足。路过收费站路口,再次看见刚才中意的路虎,透过半闭的车窗,看见居然驾驶心爱玩具的是一个女人,板栗色的长发,柳叶弯眉,美丽的大眼描得格外的性感,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皮肤雪白,好像包裹一碗清水,渗透着滋润。唉,香车配美女,林子健遐想着,微微探身,看见女人旁边副驾驶的位置坐着一个谢顶的男人,衣着整齐而光鲜,估摸着五十余岁,靠在后背,微闭着双眼。暴殄天物,林子健心中忿忿,不禁让人想起了游鸿明《楼下那个女人》里歌词:“听说那男人有家世出身是豪门,她的身份则是作他背后的女人……”
灰土的天开始漂着小雨,车窗上滴满了水点,雨刮器吱吱响,林子健厌恶这种声音。因为总是在着拥挤高峰,一路塞车,踩离合的左脚已经发麻了,配合着cd里又传来杨坤大叔经久不衰的《无所谓》,那种便秘一般的所谓磁性嗓音,听得林子健想骂人……在水气朦胧中开着车,车在雨雾中前进。好不容易过了堵点,眼前立刻闪现出一个黄灯变红灯,正想一脚油门踩过去,横着冲出一个影子面前一晃,“哐啷”――林子健意识中的撞人应该是这个声音,可是没有。估计应该倒下去了,在林子健还没有看清他(她)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者不是人的时候,他(她)已倒在了林子健的前轮下开始呻吟,但林子健敢肯定不是撞的狗。“哦,原来我撞人了!”相当冷静,林子健在想:“妈的,撞什么不好,偏偏撞了个人。”
突然,发现市民们逛街最大的乐趣,除了看热闹,就是参与热闹。只是林子健不明白,这下雨天的傍晚,这么多人不在家呆着,跑出来瞎逛什么。林子健打开车门出去的时候,整个车已经被热心的群众包围了。
“哄哄的嚷着,烦!就像一群苍蝇”,林子健想着,继而觉得不对,“如果那么多的苍蝇,那我的车不就成了一坨屎?太恶俗了!”
“大哥,有没有事?”林子健问了这句话就后悔了。
“你说有没得事?”
“看看看看,流血没有?”“撞得疼不疼?”还没等地上躺的那位开口,看热闹的就先吵开了。
林子健看阵势不对,连忙闪到一边。“逮住他,小崽儿想跑!”一位大妈一把拉着林子健的手。呵呵,可爱的大妈,一堆人堵在林子健的车面前,“我的车还能插对翅膀飞了?”林子健暗想,还好大妈拉的是林子健的左手,于是右手赶紧摸出电话。
“喂,方渝,我撞了。”
电话那头传了个不耐烦的声音。“你撞了很正常呀,长期都撞!”
“不开玩笑,这回撞了个活物。”林子健有些急了。
“恭喜你啊?又没撞死。”方渝讽刺道。
“别罗嗦,咋办啊?”林子健问道。
“咋办?报警啊,你撞傻了呀!”
林子健气得不行,一句安慰的话没有,看来方渝多半不信他撞人了。“你才傻,我又没被撞!”
人越围越多,交警叔叔都来了。林子健纳闷,我都还没报警啊!哦,搞了半天原来是路过的交警。“司机呢?司机呢?”如果不是舍不得小车车被大家拍得“啪啪”响,想必林子健肯定不会答应。
“我是司机。”林子健回到道。
“怎么回事?”正当林子健在组织语言,准备把事发的经过汇报一番的时候。
交警自己已经帮他回答了,“哦,下雨天,开慢点嘛!”
“我才10码。警察叔叔”,一口一口叔叔,显得自己年轻不懂事,喊亲热一点拉近和警察同志的距离。“从轻处罚,从轻处罚,上帝保佑。”林子健内心捣腾着。
“10码怎么会撞人?莫非是他自己撞上你的车。”警察叔叔不相信。
林子健撇撇嘴,“可能说不定哟。打麻将,诈胡!”交警不耐烦了,挥手连忙招呼围观的群众散开,看了看躺着的那位。
“还好没流血。”交警说道。
林子健也凑过去,发现并没有流血,心里暗暗说道,“那当然10码的速度肯定撞不出血的。”所以林子健从和他碰撞那一瞬间开始就很冷静,肯定没得事。
“没流血,但说不定是内伤呀!”地上的那位开始呻吟了。
“那还是先去医院看看。”交警问他能不能站起来,他说很疼,交警又问他哪里痛,他回答这里痛,那里痛,反正浑身都痛。“神经末梢还挺发达的,一处疼,全身疼。你以为是塔罗牌?”林子健一边嘟囔着,一边打了120。林子健可不想用自己的车拉他去医院,一身的泥。
几分钟的时间,热情的观众曲终人散了,大家的表情显得有些遗憾,好象是没有见到血光就不是电影大片似的,或者事故处理得太及时了,按部就班,没有一点插曲,毫无新意。于是怏怏地散开了。在去医院的路上,林子健才想起应该给保险公司打个电话,可不想被讹。证照被扣了,车也不能开了。林子健小声问交警什么时候能把证照领回来,交警大声回答他处理好了再去领。林子健寻思着什么叫“处理好了”,该不会半个月吧,重新寻思,是不是该找找什么关系。
挂急诊、照片、彩超、ct、尿样……“折腾,要检查这么多这么多啊,刷卡吧!”林子健心疼着,自个儿看病都没有这么舍得花。第一轮交费就花了一千多块,医院这个单位,标志是“红十字”,其实应该换一个大大的“黑十字”,更切合实际。想起以前朋友说,他出了一个车祸,居然号称撞出了糖尿病,开的药还有“惠仁肾宝”。林子健在想,还好撞的是个男人,要是撞个女的,那指不定得撞出个子宫肌瘤什么的!
说女的,立马就来个女的。“哎呀,怎么撞的,你怎么开的车,瞎了眼睛啊,你赶路去投胎呀……”骂了足足三分钟,林子健才反应过来是在骂自己。原来是家属来了,那女的,头发用喱水梳得老高老高的,打远看估摸身高有1米6,头发一剔,顶破天也就1米5。几根黄毛愣被她打理得严严实实的,想必飞只苍蝇进去,也是有命进没命出的主儿,肯定缺氧得闷死在她黏腻的头发堆里,最不能忍受的是身上还散发出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
林子健当时纳闷,“这位家属到病房不先去关心被撞那位,倒先来问候我。”看来她的心理准备是人没什么大事,就该收拾林子健了,而林子健的心理准备应该怎么应付这位伶牙俐齿,唾沫横飞的女人。其实林子健也是一个巧舌如簧的主儿,可是毕竟现在的他是肇事司机,这个时候开不了腔,就像是开了木塞的红酒,走气了。
“老公,哪儿痛?”那女人问道。
“腰!还有屁股。”男人在那儿蠕动着叫唤。
“啊!很痛吗?”女人和他一唱一和。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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