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到社会舞厅跳舞，灯光打得比学校里暗多了，尤其是慢四时，简直就是完全的黑灯瞎火。找好座位点了饮料，妖哥便起身邀请我。妖哥的个子跟我非常登对，舞也带得极好，彬彬有礼，小心地不让别人碰到我。微弱朦胧的射光下，我看到不少肥头大耳的男人猥亵地紧搂着女伴，蹭尽豆腐。这样的情形让我恶寒，所以凡是不认识的人来邀请，我和妖妖都拒绝。

一曲中三响起，妖妖笑着让妖哥和他哥们歇一会儿，然后拉上我跳。我的中三男步跳得非常标准，是妖妖的最爱。妖妖毕业前迷上跳舞，经常拉着我去学校舞厅。那几个月的周末，都能在学生活动中心的舞厅里看到我们俩的影子。妖妖非让我学会了男步，然后跟我跳。因为我们跳舞的目的不是为了认识男生，两个女生在一起没有拘谨，反而配合得更好。有时候整场下来不接受任何男生的邀请，只管我们自娱自乐。

我正带着妖妖转圈，突然发现有人走到我们身边，用胳膊把我们俩隔开，嘴里嚷嚷着：“两小姑娘自己跳有什么意思？哥们肯定让你们跳得更舒服。”

我和妖妖都懵住了，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一个肥大的中年男人怀里。而妖妖则被另一个猥琐男拖着强行要跳舞。我认出，这两个人刚刚一直在邀请我和妖妖却一直被拒绝。妖哥和他哥们在很远的另一角，光线昏暗，音乐震天，他们根本看不到这里发生了什么。我有些心慌，冲着中年男人大声喊：“对不起，我要去找我男朋友。”

中年男人鼻子重重哼一声，带着浓重的乡音与口臭凑到我耳边：“就那俩毛头小子？小姑娘你眼光忒差了。”

那边妖妖跟猥琐男拧上了，妖妖纤细的身子被他抱着，拼命挣扎，愤怒的声音几近吼叫，却被淹没在震耳的音乐声中。我想去帮她，却摆脱不了这个中年男人的钳制。正在急出一身汗时，那个猥琐男身边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按住猥琐男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猥琐男有些悻悻，却放开了妖妖。妖妖脚一软，差点跌倒，被那个男人扶起。

看到这情形，拉着我的中年肥男也放开了我。我赶紧跑到妖妖身边，从那男人手中接过妖妖。那男人俯身对我们说：“那边有休息室，我带你们过去休息一下。”

我想去找妖哥，妖妖贴到我耳边说：“别让我哥知道，我不想给他惹麻烦。”然后妖妖跟着那男人往休息室走去，我也只好跟着去。

休息室在一扇门后，那男人把门关上，瞬间吵闹的音乐声被隔离。我挡在妖妖身前，神情紧张地盯着那男人。

那男人看着我们微笑。跟想象中的黑社会分子不同，他没有一身酷酷的黑色打扮，穿着随意的休闲t恤和西裤，看上去还算正派。不到三十岁，中等个子，也不帅气。但挺胸收腹，脸上棱角分明，很有精神。

“别怕，我是这间舞厅的老板。”他递给妖妖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某某娱乐城经理。他的名字里有个“健”字，后来妖妖叫他大健。

“那俩烂人老喜欢闹事，各场子都不欢迎。”他眼睛看着妖妖，语气平和，“你放心，他们以后不会在我这里出现了。等会儿我叫服务员给你们送个果盘，算是我道歉。让你们受惊了。”

我们道了谢。准备出去。他在妖妖身后说：“你们还是学生吧？这地方太复杂，你们还是尽量少来。”

妖妖回头打量他，点点头，将他的名片收好。

我想接下来的情节大家一定都能猜到：妖妖跟有黑社会背景的大健果真发生了故事，虽然当时的我们都没想到。这些，我会在以后的岁月里慢慢讲述。

这样的情节是不是太狗血了？娱乐场所遭遇恶人调戏，英雄救美演绎爱情故事，电视剧言情书里类似情节泛滥成灾。如果我写小说，这样用烂的情节肯定不会再用。可是，这是事实，我无法也不想去改变。只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这句话原来是真的。真正的生活就是一部演滥的连续剧。

在妖妖的要求下，我们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妖哥。只说我和妖妖去了趟洗手间，人很多，所以费了不少时间。

我坐在妖妖家的顶楼大阳台上眺望江面。夕阳西下，江水泛着粼粼波光，缓慢柔和地流淌着。已是八月末了，傍晚起了些凉风，让燥热的天气有丝爽适。

明天我就去杭州，跟小雾说好了。她已经在那家旅游学校教师宿舍安好了家，她还没开学，让我过去陪她几天。赞宁知道我要来杭州，也让我去她家玩几天，然后跟她一起返校。

“在看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略低的男声，然后我旁边的凳子被拖开，一个高瘦的身影在我身畔坐下。

“这条江有个很有趣的传说，你知道么？”我没有看他，用手指着江面问。

“好像是个什么孝女吧？找父亲时被淹死了。”他搔搔头皮，漫不经心地说，“那么久了，谁还记得啊？”

“她叫曹娥，东汉人，死的时候才十四岁。她父亲在江里淹死，曹娥投江寻找父亲的尸体，也被淹死了。所以，这条江以她的名字命名。”

我转头看妖哥，微风吹拂起他额前的短发，有丝柔柔的感觉。我笑着说：“还有个字谜故事，很有趣哦，我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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