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汽车时，还在想着昨天晚上的活动。在省城星城日报社工作的表哥李才华真是潇洒，随便在华天宾馆一桌下来就是两千多元，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个数字够自己两年挣的了。吃饭后，嘴一抹，居然还有人准时前来买单。李才华对天成说，来星城办什么事，没有摆不平的，随便开口。天成和表哥看了一场电影后，便回宾馆休息，泡了一个澡，打开21彩电，躺在席梦思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一夜无梦，早晨起来时，电视机还闪着雪花点。

天成一路想着省城生活，感觉自己象个井底之蛙。抬起头来，已到了公司的门口。

陈春和孙梅的事象风一样在整个公司传播，很快就惊动了局里,县局纪检组也安排人来调查此事。天成回到公司时，公司刚刚安排双方的家长把他们俩人接回家去。还未到办公室，早有营业员争先恐后将这一爆炸新闻说给了他听。有的说得绘声绘色，还把每一个细节描述了出来。听说，公司开始还准备以涉嫌强奸把陈春交由司法查处，后来，多亏孙梅分辩才放弃初衷，但处分是决不会免的。天成的第一感觉是，事出突然，事出必然。但公司的做法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回到人事股，公司的几个经理都在哪儿，好象商量着陈春和孙梅的事。天成进来时，大家都停止了讨论。天成把去星城的情况给吴经理和夏副书记汇报，末了，问起陈春和孙梅的事，进一步得到了证实。吴用水对天成道，小叶，你把李得风的讯问笔录看一下，给局里整理一个汇报材料。

李得风把讯问笔录交给天成，对大家说了声，一夜没睡，我先走了。说罢打着哈欠离开了人教股。其他的人也陆续离开。

夏泽芳对天成说，你先弄吧，把事情的经过、原因，公司对待这件事的处理态度、意见写清楚，我和吴经理看过后，送局纪检组。

天成点了点头。拿过笔录，有两份，孙梅和陈春各一份，每张纸上都留有被讯问人的红色手指印。

天成边听夏泽芳代表公司的处理意见，边翻看记录。孙梅的问话人是李得风和夏泽芳，记录是李得风，有一段问得非常详细，天成看到这里，忍不住直摇头。

问：酒喝了两瓶，没有醉？

答：没有，因为是葡萄酒，只是有点头晕。

问：陈春先进的房间？

答：是。

问：你进去时，他是怎么对待你的呢？

答：……

问:为什么不说话时间不早了,快天亮了,你如果不说,我们就把你俩交由派出所去处理。我们怀疑是陈春强暴了你。你说是不是？

答：不是，绝对不是。

问：你把经过说一下，你进门后，他是怎么对你的呢？

答：他抱着了我。

问：然后呢？

答：需要回答？

问：你回答得越详细，对你们的处理就越轻，如果有意隐瞒，和陈春的说法不一，对你们就越没有好处。

答：那好，我告诉你们，大不了你们开除我。

问：这样最好，处理看你们的态度,还要公司党委研究。你接着回答。

答：进了房后，他抱住了我，吻了我。本来我就对他有好感，加上酒精的作用，他做什么我都乐意。她抱着我上了床，我们就那个了。

问：他先吻你的是什么部位？说。

答：嘴唇。

问：别哭了，然后呢？

答：乳房。

问：你不是穿着衣服？

答：……

问：谁给你脱的衣服？

答：是他。

问：那时你清醒吗？

答：清醒。

问：你的最后一件衣服是他脱的吗？

答：……

问:不说不行,关系到这件事的定性。说,是他吗

答:不是。

……

天成看得头都有些大了，这样的讯问笔录是天成生平第一次看到。他真替孙梅难过，想到一个人被如此透明让人捉弄，不啻于将自己剥光衣服，站在了阳光下的街市中一样。他真佩服孙梅的勇敢，一般的女孩子不寻死觅活才怪。夏泽芳说过处理意见后就出去了，天成听到的似乎是，对陈春开除留用一年处理，孙梅行政记大过一次，俩人下调一级工资。这是建议，最后还要公司党委开会研究。

写了一下午的材料，天成有点晕头转向。牵挂着排演节目的事，原准备和鲍红商量一下，想到陈春的事，打消了念头。走出公司头门，天成想还没有见到陈春，出了这样的大事，怎么也得去他家看看。转念一想，他昨晚被折腾了一宿，这时候去不合适。几天没有见到小慧了，不知道她怎么样？她真的是象她父母所言，试图放弃这段刚刚萌芽的初恋？再怎么说也得和她一面，死也要知道怎么个死法。

天成漫无目标向沿河路走去。不经意抬起头，一个女孩在前面低着头走着，分明是小慧。他喊了一声小慧，小慧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天成，头一扭，向前加快了脚步。

天成的心一沉，莫名慌张起来，最担心的事，难道是真的吗？不行，怎么也得问个究竟。他赶紧朝着小慧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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