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利用晚上的时间召集了党委会。就一年来的组织建设和班子运转情况进行了小结。末了，就班子团结和作风建设的问题说了一大通。

吴用水选择这个时候召开党委会，目的很明显。一是局里对公司特别是吴用水的问题进行了考查审计，有了一个说法，这让吴用水很轻松。二是局里年底前有一次班子调整，关系到每个人的政治前途，但恐马失前蹄，有必要凝聚一下人心。三是局里已经明确表示让他继续干两年，公司的绩效滑坡让他担心。改革步子正在加大，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公司岌岌可危，不得不未雨绸缪了。

胡心志、夏泽芳、杜威等一一表明了态度，党委会开成了一个民主、团结、鼓劲的会议。散会下楼的时候，几名公司高层管理人员没有交谈，各俱心事。吴用水对走在旁边的胡心志征询道：

胡经理，刚才党委会上我没有提到，关于叶天成的组织问题，前面压了一段时间，主要是基于他曾参加过###。通过一年多的观察，我看他进步很快，我想把他列入明年上半年的发展计划。你的意思？

胡心志说，天成这个年轻人印象不错，爱学习，业务水平提高很快，团的工作也抓得主动，过去的事情不能影响人的一辈子，你的提议我完全同意。

那行，夏书记，我看你找叶天成近期谈一次话，明确一名党委成员帮助他，然后迅速让他参加最近的建党积极分子培训班。吴用水对正准备走出公司大门的夏泽芳交待。

好吧。夏泽芳迟疑了一下应道，抬脚踏进了雪地里。

东方肠子馆，叶天成终于约到了刘芳菲。

今天怎么这样好？主动约我，是不是开始喜欢我了。刘芳菲呵着冻得通红的手进来，看到天成等她，十分开心地问。

叶天成笑了笑，没有回答。

乡下的路不好走，四十公里路，汽车走了四个多小时，天成哥，赴你的一个约会好辛苦，你怎么奖赏我呢？刘芳菲摘下风衣帽子，俏皮地问天成。

请你痛快喝酒，行不？

好啊。刘芳菲在天成脸上亲了一口，兴奋道，不醉不归。

菲儿说完，坐在天成旁边，顺手打开了早已准备好的一瓶白酒。天成看着眼前从不对自己设防的菲儿，心有不忍。但为了套话，心里一横，不管那么多，先小人一下，把她灌迷糊了再说。

好，痛快干了这杯吧。天成举起了酒杯道。

几杯酒落肚，温度很快就升了上来，刘芳菲脱去了外套。边说着乡下的趣事，边劝天成喝酒。

天成的酒量进步很快，从开始的不能喝，到后来的能喝，现在，半斤也不会醉了。但菲儿酒量如何，天成不得而知，本是想灌她的酒，套她的话的，现在看来，好象是她在灌他。

菲儿说着乡下见闻。她所在的那个乡，有一个副乡长带队，昨天去一个农户家捉计划生育对象，人没有抓到，反而被她婆婆当头淋了一瓢大粪。还有一个副书记带队，去一个农户家收农业税和提留，农户放出恶狗，硬生生从这位副书记腿上咬下了一块肉。

天成问，现在乡下的事那么难做吗？

是啊，计划生育和收税的压力最大，有的地方老百姓和政府的对立情绪严重，工作挺难开展的，好在我负责的那个村支部书记能力强，压力相对小一些。菲儿说完，独自将一杯酒吞了进去。

怎么，你们财政所的干部也包村吗？

是啊，全乡有三十多个村，站里的干部都有包村任务。菲儿看了一眼酒瓶，对天成继续道，有时，为了收款，我和支村委的人一连干两三碗谷酒，然后，去卫生间拼命吐，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所以，一瓶酒两人喝，是醉不倒我的。

啊，你这样糟塌自己的身体，怎么行呢？天成心痛道。

没有办法，谁让咱当乡镇干部？不过，天成哥，与你喝酒和在乡下喝酒性质不同，喝多少也心甘情愿的。菲儿说完，对着外面直嚷着拿酒来。

别喝了，吃点菜吧。天成劝道，他忘了自己喝酒的初衷。

说好了的，不醉不归，见了我的天成哥，心里高兴。菲儿忘情地说。她打开了服务员递来的酒，每人又倒了一杯。

两瓶酒没有喝完，天成说什么也不敢喝了，结账，拉着菲儿出门，摇晃着扎进雪夜里。天成只觉得头很晕，看身边的刘芳菲，也在东倒西歪。她比天成喝得多，喝得急。天成把手上的外套给她披上，俩人便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彳亍。雪地反着光，视线似乎很清晰。

走过东方红路，拐进菲儿家小巷时，天成才记起自己约菲儿的目的。

天成哥，我不要回家，我还要喝酒。刘芳菲嘴里嚷个不休。

天成把她拉到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雪夜下，酒精已经让菲儿绯红了双颊，眼睛很迷离。

天成哥，你，你看什么？菲儿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

菲儿，你还当天成哥是不是朋友？

当，怎么不当？最亲密的朋友。菲儿奇怪天成如此问话。

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真诚待人？天成看着菲儿眼睛问。他握着她的胳膊的双手很用力。

是啊，我对天成哥可是一遍真诚。

那你告诉我，鲍红说小慧的事是不是真的。天成单刀直入地诈问。

啊？菲儿这时酒一下子醒了一大半，她吃惊地问，什么？小慧？鲍红告诉你小慧的事了吗？

是啊，我要从你的嘴里再次证实一下。天成尽量平静心态，缓缓地道。

天成哥，本来，我是发过誓不说出来的，现在说给你听也无妨。菲儿拿开了天成的手，坐在了雪地上，灰心在说，我知道你的心从来都没有在我的身上，可是，我止不住想你，想见你，我知道你找我一定有目的，要不然，你也不会今天约我出来吃饭。

菲儿擦了一下眼睛，继续道，可是，只要是你的话，明知是陷阱，我也会往下跳，因为天成哥是第一个让我动心的男人。

天成把她扶了起来，拥着她轻声道，菲儿，你是知道天成哥的心的，我爱的人是小慧，我等着你说出来。

刘芳菲把小慧的病，以及为了不牵连天成，果断与天成断交的种种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末了，刘芳菲说：

天成哥，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我对你的思念永远只能在梦里，不能落到现实。其实，我早想把这个秘密告诉你，是自己太贪心了。天成哥，我衷心祝福你和小慧幸福。

刘芳菲说到这里时，声音已经哽咽。她撇下天成，踉跄着向家门跑去。

天成此刻的心如刀绞，后面菲儿说的什么，一句也没有听到。他没有想到小慧为了自己忍受了如此多的痛苦。他在心里痛切道，小慧，你真傻。

雪花开始纷纷扬扬下了起来，象小孩子似的，顽皮地在天成身前身后晃悠，偷偷窥探他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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