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庭子县又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这次和上次不同,上一场雪比这一场要下得慌张，下得厚实；这一场雪则比上一场下得羞涩，下得轻曼。雪花象柳絮因风而舞，又似弹匠弹床上的棉花，有节奏地跳跃。它俏皮地从天空的云床上蹦出来，在空中迟疑地眷顾了一下,慢条斯理地飘扬到地上。大地则象个爱俏的姑娘，贪心地把雪花当成底粉,不厌其烦地往自己脸上涂抹,很快就白丽明亮起来……

春节是传统的节日，却是商业忙碌旺季。别人在休息时候，商业从业人员不得不加班加点工作。零销部只销售五金交电大宗产品，年三十忙过之后，可以休假。这个旺季，零销部营业额直线上升。零销部是采用承租形式，独立财务。效益究竟怎样，外人不知道，公司财务也不清楚。天成心里清楚。9个月的时间，他的存折上工资奖金的总数已经快接近六位数了。他没有想到，公司把他从行管岗位调出来，自己却因祸得福，经济状况有了根本性改善，成了一个外人都不知道的“小富翁”。要知道，此时的工资水平，平均每月不到400元，而天成他们每月的分成奖金常常是工资的十倍甚至二十倍以上。

忙碌的喧嚣终于平息。县城刚刚还如潮的人流突然消失，差不多走得干干净净。这是下午两点钟的时间，这个时间是约定俗成的分水岭。每年到这个时间，街市所有门店关门，忙经营的不约而同停下来。一年到头了，应该歇歇了。

小慧挽着天成的手，在雪的温柔里行走，他们相约今天回天成乡下老家过年。这不，他俩刚从小慧家团年出来，赶着回天成家。这个时间注定是没有公车乘坐，好在天成老家离县城并不远，就是步行也只不过一个多小时。街边，有几个摆摊卖对联的还在收摊。柏油街面来不及打扫卫生，雪花就悄无声息地进行了覆盖。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不用说，那是家家户户团年开始的喜庆前奏。

“天成，我们步行到你家去吧？”天成准备回公司去推自行车，小慧提议道。

“啊，你行吗？”天成狐疑地问。

“你别把我想得那么脆弱，不准把我当病人。要不，我们试试，看谁走得快？”小慧话毕，便一头扎进了雪舞世界。天成来不及阻拦，她已经跑出了一箭开外。

“等等我，小慧。”

“你来追啊……”

江南的雪景，比北国更有诗意，更令人心驰神往。有一首打油诗可以形容此刻的状况：“天地一笼统，古井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天成和小慧在晶莹剔透的银色世界里跳跃，感觉天地不分地奇妙景色，心情格外昂奋。小慧不时抓起一团团雪花抛向天成，天成边躲边还击。俩人一路嘻嘻哈哈地打闹着，欢快的笑声感染了雪花，雪花也乐了，围绕着他俩跳起了拉丁舞。此刻，这个世界只有雪花，只有清一色地快乐……

天成的家很快就到了，一家人都在等他们。小慧挽着天成的手走进家门时，脸上还散发着兴奋的光芒。她受到了热烈欢迎，大家都嘘寒问暖、端茶送水地不亦乐乎。大哥天业、大姐天丽全家都到齐了，只有小弟天佳准备考托福，还在北京没有回来。天成和大哥贴好春联，父亲便点燃了鞭炮，年夜饭便在热气腾腾中开始。

吃过饭后，父亲带着天业一家和天成、小慧俩去给过世的爷爷、奶奶“送灯蜡香火”。这是乡下的习俗，不忘祖宗，每年的三十夜必做的“功课”。小慧很新奇，抱着才四岁的侄女也恭敬地磕了头。

大家回到家里时，大姐一家走了。母亲已将小屋打扫干净。她在火坑旁边放了一张桌子，桌上摆满了乡下的土产，米白糖、熟花生、南瓜子、豌豆之类的。黑白电视机声音很响，一家人团团坐定后，春节晚会便拉开了帷幕。

“三十的火，十五的灯。”三十晚的火一定要烧得旺，只有这样，来年全家才会兴旺，日子才红火。天成的父亲在火上放了一个足有小方桌那样大的樟树墩，还有很多松树柴。火“噼噼叭叭”地燃着，小慧才烤一会儿就觉得全身发热，不时地将椅子往外挪。

天成把准备明年的结婚想法和父母说了，立即得到了父母的强烈支持，大伙便兴奋讨论天成的婚事。在市交通局工作的大哥表示，要送一台21平面直角彩电做为贺礼。讨论来讨论去，初步将婚期定在“五一”，最终结果还得征求小慧父母的同意。另外，天成的父母还想出面找个媒人，这也是乡下的习俗。他们认为只有通过媒妁之言，婚姻才稳妥可靠。

面对天成纯朴的一家人，小慧很感动。融入这个和睦的大家庭，有一种说不出的新鲜，她感觉好幸福。偶尔想到自己的病，对未来有一丝隐隐地担忧。面对大家的热情，她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将真相说出来，只好暂时放在一边。

新年的钟声还未敲响，乡村“出行”的鞭炮声便此起彼伏起来。“出行”是乡下庆贺新年习惯方式，新年到来，放鞭炮庆贺，表达对新春的喜悦之情。小慧在家时，每年也陪爸妈“出行”，乡下出行和城里没有什么区别。但在乡下和这样多的人一同出来放鞭炮、焰火，感觉就不一样了，雪夜中，礼花在天空中绽放，把乡下的夜空点缀得五彩斑斓。小慧和侄女拍着手不停地欢呼。

吃过盐茶蛋，一家人洗漱后，便陆续到正屋去睡觉。天成妈妈除了给天成安排自己的房间外，还另外给他们新铺了一张客床。天成把小慧送到自己房间后，想了一想，准备去睡客床。小慧拉住了，道，我怕，陪我。

天成搂着小慧，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小傻瓜，你不是说，没有结婚不能在家里亲密接触吗？”

“那是指女儿家，不指男的。再说我都到你祖坟上磕了头，已成了准媳妇。”小慧娇羞地道。

天成很激动。他关上房门后，把小慧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他附在小慧耳边说：“亲爱的，你坐会儿，让我给你捂热了再进来。”说完，脱光衣服钻进被子里。天成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握着小慧的手说：“小慧，你放心，天成答应过你的，一定办到。从现在起，我要让你一点一点感受到天成对你的好。”

小慧眼睛有了润湿。她钻进了被子，象小猫一样地将脸贴在了天成光洁、润滑、温暖的胸膛上，生动的幸福已溢满心房。

床是老式木板床，棉被下面是厚厚的稻草，人躺在上面，比城里的席梦思绝对舒服。天成拥抱着她，热烈的吻落在她的舌头上，温暖迅速传遍全身。天成一件一件地褪光了小慧的衣服，她那洁白，暖润的身子颤栗地落进了他的怀抱。小慧的柔柔的乳房抵在天成的胸脯上,有硬胀的感觉传递过来,无边的温柔浸泡着天成的每个毛孔。两个身子粘合在一起，都在用颤抖交换着爱的信息，渴望融为一体……

窗外鞭炮声不绝如缕，窗内春色无边；生命有尽头，爱情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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