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让庭子河的水暴涨了两米，沿河的绿色植被和白色垃圾统统不见了，被浑浊的巨浪吞噬得荡然无存。经过暴雨清洗的庭子县城，此刻显得异常精神，空气有说不出的干净。这让闷居鸽子屋里的居民十分欣喜，三三两两走出来，张大嘴巴呼吸，享受那种雨后的清新和写意。

小慧走出人大机关，信步踏上东方红路，感觉十分清爽。沿街以前的国营门店，有很多租赁承包给了个人，有经营日用百货的，有经营糖酒副食的，还有经营建筑材料的，经营服装和餐馆的就更不用说了。小慧感觉很奇怪，以前不怎么留意，这些个体经营店如同雨后春笋，一夜之间就遍布了大街小巷。天成老在自己面前说起商业改革的事儿，现在看来，真是显现了改革带来的效果。那些下岗人员纷纷自起炉灶，干起了原来的老本行，个体私营经济真实地渗透到了庭子县城的各个角落。

小慧正想着这些时，一辆警车在自己的身旁嘎然而止，刹车把路面的积水溅到了她的裙子上。小慧正在懊恼，警车的车窗玻璃摇了下来，郑卫天从里面伸出头来向小慧打招呼。他问：“小慧，去哪儿？顺道送你吧？”

“哟，是郑队长，不用，就在附近。”小慧忙换上笑脸道。

“对了，小慧，你最近有没有和田艳在一起？”郑卫天又问。

“没有，你找她有什么事？”小慧反问道。

郑卫天思忖了一会儿，道：“没有什么事。真不用送？那我先走了。”

小慧点点头，看着郑卫天的车呼啸而去，想到天成交待的事儿，这才回过头来，朝着五交化公司方向走去。

“鲍红。”小慧远远对着批发部里的鲍红喊。

鲍红从里面迎了出来。批发部生意显然很冷清，一个顾客也没有，几个营业员正趴在桌上打瞌睡。

“生意怎么这样差呢？”小慧问。

“是啊，本来是淡季，加上个体户抢生意，效益真是越来越差了，能保本就很不错。以前还可以效益分成，今年以来都只能拿基本工资了。”鲍红答道。她示意小慧进来坐一会儿，小慧拉着鲍红的手道:“走，陪我去看衣服。”

鲍红对着里头的刘林交待了一句，就和小慧步出了批发部。

俩人走进一家个体服装店，里面的生意很好，老板打了招呼，便和客人讨价还价去了。小慧和鲍红便随意地在店里面挑选起来。

“个体户对国营商业的冲击的确很大，个体户商店很容易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价格比正规商店要便宜很多。”小慧感叹道。

“就是，拿咱们路经理的话讲，个体户小打小闹、无本经营、价格灵活、见风使舵，国营商业哪能比？现在，国营商店里经营的商品，在个体摊店里都可以买到。很快，我们就只能喝白开水了。”鲍红接话茬儿道。

“就没有好的对策吗？”

“你家天成天天琢磨这改革的事，所有的二级门店都承包了，经营相对灵活些，但哪有个体户的经营成本低呢？税收利润这块，个体户几乎没有压力，而国营的感觉压得喘不过气。”鲍红拿起一条裙子在面前比划了一下，又放了回去。她转过身来问小慧：“说这些话真没劲，你不是受天成的指派来搞市场调查的吧？”

“去你的。”小慧白了一眼鲍红道：“婚期快要临近了，说，要我给你什么结婚礼物？”

“唉，我越来越对张有失去信心了，不知道还结不结得成婚。”

“为啥？我看他挺不错的，你别这山望到那山高哦。”小慧拿起一套黑色短裙，转过头来笑道。

“你不是来当说客的吧？我说过，这次他不听我的话，别说结婚，话都不和他讲了。你别劝我。”鲍红言犹未尽，语气明显恼火：“老是和豹子混在一起，我最反感了。看来，又没有听我的话，一定走了。”

“算了，看在我和天成的面子上，这次饶了他，他也是没有办法，还不是为你们的今后着想。”小慧劝道。

“不行，现在不刹他的威风，结婚了更加不会顾及我的感受。”鲍红不依不饶道。

“这套裙子我看不错，我去试一下，你先看看。”小慧避开话头，走进了试衣间。

小慧穿好衣服出来时，鲍红惊叫了一声，忍不住感叹道：“天啊，好漂亮。不止是漂亮，简直是十分的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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