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硬着头皮,跟着日本便衣走了进去《东亚株式会社》,几个中国的警察被挡在了门外。进了大门之后,是一个篮球场,场边停着几辆挂斗摩托车和吉普车。过了篮球场有一排平房的办公室。几个便衣把马六儿带到平房前,便都不见了。马六正疑惑间,忽然从屋里冲出四名手持利刃的日本武士,冲着马六儿挥刀便剁。马六儿一边躲闪着,一边大声抗议道:“是多田先生叫我来的,你们这是干什么?”那几名日本武士根本不理他,继续用刀向他砍来。
马六儿愤怒了,他飞快地贴近了一个日本武士,左手抓住对方握刀的手腕,抬右腿冲对方裆下狠踢了一脚,那小子登时毙了命。接着,他高高跃起,挥舞着大刀向另外三名日本武士砍去……
躲在办公室里的多田一边点着头,一边自言自语道:“曹梦九所言不虚,马六的确是个超一流的高手。”
松室孝良着急地俯在多田耳边说道:“多田先生,这个支那人太可恨了。他居然杀死了我们的武士!”
多田转过脸,用日语骂了一句什么,然后又用中国话说道:“支那人有句俗话,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住狼。几个日本武士算什么?他们的死也算为天皇陛下尽忠了。”
松室孝良赶忙立正,大声答道:“嗨!”
多田一挥手,几个便衣特务便把小红母子三人拉到篮球架旁,绑在了篮球架上。多田快步走了出来,大声对马六吼道:“马六儿,你回头看看那是谁?”
马六一回头,看见了被绑在篮球架上的小红和两个孩子。他们身后是两个提着汽油桶的便衣特务。马六愣住了……
多田接着说:“马六儿,那位日本武士手上拎的可是汽油。只要我一句话,你的老婆、孩子立刻就会上西天了。哈……”
小红大声冲马六儿哭喊道:“当家的,快救我们哪――”两个孩子大声呼喊道:“爸、爸呀――”
马六儿扔掉手上的大刀,垂头丧气地对多田说:“你们要干什么?何必这么难为我的家人呢?”
多田“哈哈”一笑,先让手下人收拾了几个日本武士的尸体,然后上前对马六儿笑着说:“马先生,我可不是想难为你,古人云,请将不如激将。我不派日本武士用刀砍你,会逼你亮出真功夫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马先生,请――”
马六儿回头朝篮球场上望了望,不见了自己的老婆、孩子。空荡荡的操场,孤零零的篮球架子。马六瘫倒在地上……
失魂落魄的马六被带进一间日本式的房间里,
几个日本女人跪在榻榻米上,用三弦弹奏出的日本乐曲,矮脚桌上摆好了丰盛的酒菜,两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跪在旁边为多田和马六儿斟酒。
多田笑着说:“马先生,今天有幸结识您,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可真是三生有幸啊!来,马大英雄,我敬您一杯!”
马六一脸迷茫,他心里琢磨着:这个老日本找我干什么?听说,他以前和曹梦九交情不错。他打的什么主意呢?为什么要扣了我的家人?莫非……
马六伸手一拦多田的酒杯,说道:“多田先生,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您不把话说明白了,这酒我不能喝!”
多田说:“马先生,就凭您这身好功夫,弃武从商不是太可惜了吗?”
马六说:“马六胸无大志,只想照顾好老婆、孩子,挣钱养家而已。您一定听说过这么一句俗话:井上罐儿,井上破。成天打打杀杀的,准没有好下场。”
多田说:“不过……,像你这么好的功夫,如不能为大日本皇军所用,那一定是大日本皇军的祸害!”
马六吃惊地说:“怎么,多田先生,难道你……你要逼我当汉奸不成吗?”
多田说:“你好好盘算一下,你的老婆、孩子现在可还在我的手上!”
马六儿忙站起身来,给多田深鞠一躬,说道:“多田先生,我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多田冷笑了一声,说道:“求人?嘿嘿,求人不如求己呀!马先生请坐。其实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帮我拿个贼……”
马六说:“抓贼?多田先生,您应当找警察局呀!”
多田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你们中国的警察,除了会对老百姓敲诈勒索,还能干什么?自古道:警匪一家,哪个警察不通匪?他们破案,不是还得靠那些‘黑道儿’上的人吗?”
马六说:“多田先生,听您这话,您是把我当成了黑道儿上的人了吧?我是个正经的买卖人,可不是‘黑道儿’上的人哪!”
多田把手一挥,不耐烦地说:“好了,咱不用瞎扯了。马先生,我丢了一幅你们中国明代大画家唐伯虎的名画儿――《西施浣纱图》。你帮我把此画找回来,然后咱们就各走各的路,行吗?”
马六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就是找一幅画儿吗?”
多田说:“不错!”
马六说:“那好,多田先生,请你先放了我的老婆、孩子。”
多田说:“马先生,你怎么说胡话呢?中国有句老话,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不把那幅画儿交给我,我是不会放你的家人的。”
马六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多田说道:“多田!”
多田得意地笑着说:“啊?”
马六朝多田脸上啐了一口,破口大骂道:“我日你祖祖辈辈――”
在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里的大通铺上,有的客人倒在上面笔者眼睛大声唱着河北梆子:“戴乌纱好一似愁人的帽,穿蟒袍又好似坐狱牢……”茶房拎着开水壶,给客人送水。卖烧鸡的小贩走到通铺跟前,向人们兜售着烧鸡。高起祥手拿竹筒走了进来,倒在了大通铺自己的床位上。他今天到租界里去溜达了一趟,可是没敢把手里的“东西”出手。他还在琢磨着:“怎样才能引老多田上钩儿呢?”好几个洋鬼子要买他的货,可都让他拒绝了。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明天该怎么办呢?老爷子胡乱地下琢磨着,还是想不出个好主意来。旁边的客人们正在乱糟糟的议论着:
“哥儿几个,听说了吗?马六爷,马六儿;就是当年为了给曹梦九解围,徒手打死了十一个人的那个马六爷,让日本东亚株式会社的人给扣了。这回可就看曹九爷的了,他的命可是人家救下的,如今人家落了难,他能看着不管吗?”
高起祥一下子坐了起来,急切地问道:“日本人把马六抓起来了?为啥?”
那俩人并不搭理高老爷子,继续聊着:“曹九爷有嘛招儿?他现在还押在大狱里,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这小日本也忒可恶了,在咱中国人的地盘上,他们凭啥想抓人就抓人?警察是干嘛吃的?东北军是干嘛吃的?咋就没人管呢?”
“警察?他们就会欺负老百姓。东北军怎么着?照样不敢惹日本人。”
“日本人为嘛抓马六?”
“嗨,听说是为了一幅画儿。听说呀,马六爷以前学武术的师父,偷了日本人的一幅名画儿.日本人急了,就拿马六爷出气。”
“要这么说,马六爷的那个师父可太不仗义了,你有能耐做,为嘛敢做不敢当呢?”
“你可别这么说,要我看,这小日本他就没安好心。敢偷小日本儿的东西,那是好样儿的!”
“嘛好样儿的?如今马六的老婆、孩子全让日本人给扣了,你说这不是倒霉嘛?”
高起祥气急败坏地在大通铺上狠狠捶了一下,立刻引来了人们的目光。
高起祥忙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啊……”高起祥忧心忡忡地又躺了下来。老爷子心乱如麻:看来,是我给马六儿惹麻烦了。鬼子怎么会盯上马六儿呢?是我露出了什么破绽吗?真要那样的话,鬼子为什么不直接来抓我呢?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给马六儿一家人找来的麻烦。我要不到马六的家中去,大概也就没有这事儿了。
老爷子此刻想起了贤惠美丽的小红,尤其是小红说的那句话:“您回头就住在咱家里吧,我们养您的老。”他又想起了那两个可爱的孩子搂着他的脖子,亲切地叫着:“爷爷……”
高起祥一下坐了起来,用手狠狠地捶了下大通铺。心中暗想到:马六没招谁没惹谁,小红和那两个孩子更是可怜。我不能让他们遭罪,我得想办法帮马六儿过这一关。老爷子赌气地倒在了大通铺上……
第二天上午,高老爷子背着一个理发匠的小木箱,腋下夹着那个竹筒,手握理发匠不离手的“唤头”,来到了租界,在马路边遛着。
一对全副武装的日本兵牵着大狼狗,在马路上巡逻。
老人冷眼观望着不可一世的日本巡逻兵,用手拨了一下手上的唤头,高声吆喝道:“剃头、刮脸嘞――。”
就在这时,马路对面马六儿跟着一伙巡警,也进了日租界。
王巡长点头哈腰地对马六说:“六爷,这回拿那个盗画贼可全仗您啦!你说那贼不是找死吗?敢偷日本人的东西,这不是倒了霉了吗?”
马六白了王巡长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没听说吗?那盗画的从日本人手里偷出来的可是咱老祖宗留下来的古画儿,还止不定谁是贼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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