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巡长咽了口唾液,苦笑了一声说:“祖宗?祖宗多少钱一斤?得,六爷;你老说得对,我们全听您的。”
马六没好气地说:“听我的?我让你吃屎你吃吗?”
王巡长尴尬地笑了。
突然间,马六发现了马路对面的高起祥。师徒俩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俩人全愣住了。
马六从师傅在他家里这几天的神态来分析,知道师傅一定是心中有事儿。她不想窥探师傅的秘密,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师父惹麻烦,得赶紧把这伙警察引开。想到这儿,马六儿回身对巡警们招呼道:“走哇!咱就得盯住那些洋鬼子,抓早了不行,人家给你来个不认账,你只能干瞪眼;抓晚了也不行,一错眼珠儿,那贼就兴许从你眼皮子底下溜了……”
这时,高老爷子穿过马路,迎着马六一伙走了过来。
马六儿头上冒了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带人从高起祥身边过的时候,还故意搡了高起祥一把,大声说:“快走!再不走抓你。”
谁知,高起祥竟然站住了,大声吆喝道:“几位老总,你们要画儿吗?”
几个巡警像触电似地,立刻转回了身,掏出手枪,对准了高起祥。马六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小声说:“坏了,这回可坏了!”
王巡长拿过老人怀里的竹筒,打开里面的画儿,看了看后大声说:“六爷,还真让咱找着了。你看,正是多田先生要找的的那幅《西施浣沙图》哇!”说着话,王巡长把画递给了马六儿。然后拿过那种老式的木制手铐,把高起祥铐了起来,说道:“你可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偷日本人的东西,带走――”
高起祥大声说道:“凭什么抓我?我卖画儿犯法了吗?”
王巡长踹了高起祥一脚,骂道:“你个老杂毛,有嘛话到局子里说去。走!”
高起祥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往地上一坐,说道:“冤枉死了,俺没犯法呀!俺腿疼走不动。”
一个巡警说道:“耍死狗是吧?老子专门会治死狗。”一辆洋车正好从旁边经过,巡警拦住了车夫,把高老爷子架到车上,然后说道:“带走!”
马六看着师父的举动,心里犯开了核计:看出来了,师父今天是专门为我来解围的。他手上怎么会有那幅画?他来天津干什么?究竟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马六越想越糊涂,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无奈地跟着巡警朝前走去。但他一直在琢磨着:怎样才能帮师傅逃走呢?
马路上行驶着的小汽车、人力车、马车,还有那种走起来“叮当”响个不停的“有轨电车”,可谓喧嚣不堪。特别是“有轨电车”的车轮和铁轨摩擦时发出的刺耳的声音更让人听了之后头皮发麻。马六忐忑不安地打量着师傅,发现师傅坐在洋车上,眯起眼睛,好象睡着了。马六心里这个急呀,嘿――,您倒是赶紧想辙呀!待会儿要是进了日本特务机关,能有您老人家的“好儿”吗?马六决定:在到达《东亚株式会社》之前,他一定要把师傅放走!别看眼巴前儿这几个警察还带着枪,真要是收拾他们,最多也就半分钟!马六大定了主意,渐渐放慢了脚步。
又一辆“有轨电车”吱吱地响着开了过来。只见高起祥飞快地运用“缩骨法”把双手从木质手铐中退了出来。就在有轨电车和洋车错车的一瞬间,高起祥一个“旱地拔葱”就翻上了“有轨电车”的车顶。马六看到师父安全脱险,脸上露出了笑容。至此他相信了:师傅是专门为他来解围的。想抓我师傅?没那么容易!
马六兴高采烈地走到巡警前边,对巡警们说道:“几位,咱这趟差办的挺顺当,多田先生肯定得赏咱们,晚上肯定请大家喝酒。”
王巡长色迷迷地说:“喝酒算嘛?我听说,日本洋行里头有几个漂亮的日本娘们儿,说不定多田先生一高兴,今儿晚上让咱们开开洋荤哩。”
巡警们大笑起来。
王巡长接着大大咧咧地说道:“小事儿一段哪。不就逮个贼吗?在天津卫地面儿上就没有咱们爷们儿破不了的案子。”
马六带着几个巡警,来到了《东亚株式会社》门前。洋车夫放下车把,撩起衣襟擦着头脸上的汗。几个巡警走上前来,骂道:“什么意思呀?还想要车钱是怎么着?”
洋车夫喘着粗气说道:“老总,我把气儿喘匀了就走。哪敢要车钱哪?”
一个巡警突然跳了起来,大声吼道:“嗨――,人哪?人跑哪儿去了?”
马六上前抓住巡警的手腕儿,大声说:“刚才可是你们几个从后边押着犯人的,我现在就朝你们要人了!”
巡警央求道:“六爷,我们弟兄几个可是帮您办的案子,跑这趟差,弟兄们一个大子儿也落不着。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您看,贼虽然跑了,画儿不是还在您手上吗?您反正也能跟多田先生交差了……”
马六从车上拿起木质手铐,仔细看了看。转脸对巡警说:“我看是你们几个故意把贼放跑了的吧?说,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那贼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巡警哭丧着脸说道:“六爷,冤枉啊!谁要拿了一个大子儿的好处,谁是日本人做的!”
央求了老半天,马六才把那几个警察放走了。他夹着那个装有假画的竹筒,拎着那副木质手铐走进门来,对多田说:“多田先生,画儿给您追回来了,可偷画儿的贼却跑了。您看,这拷子好好的,可贼却把手从里边退了出来,跳上无轨电车的车顶跑了。我追了半天,可我这两条腿哪儿追得上电车呀?有心开枪吧,又怕伤着老百姓。多田先生,实在对不住你。”
多田接过竹筒,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幅画儿,挂在墙上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了笑容。双手一拍说道:“就是它,就是它呀!”
多田转过身冲马六一伸大拇指,说道:“马先生,你果然是盖世英雄啊!马六,那盗画的贼长什么样?多大年纪?”
马六摆了摆手,说道:“我…我说不好。看上去有二十多岁?也许三十出头儿?多田先生,画儿给您找回来了,您该放我的老婆孩子回家了吧?当初咱可是说好了的……”
多田狡诈地一笑,说道:“大英雄,像你这样的高手,我岂能轻易地放过你?不如你跟着我做事吧,我保你此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们中国人有句俗话,说是:‘学好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当年你吃尽了苦才学到了这身武艺,不就是想找机会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吗?”
马六摇了摇头说道:“多田先生,我就是个俗人,干不成大事,您还是放我回家吧。”
多田眼珠一转,说道:“这样吧,你帮我找回了古画儿,我要好好的谢谢你。”多田拍了下手,仆人忙端上了酒菜。多田拉着马六入了席。从屏风里又走出两个日本歌妓,边舞边唱起来。
多田挥了下手,又用日语说了句什么,两个日本歌妓便停止了歌舞,跪在马六身边,给马六斟酒、布菜。
多田又用日语说了句什么,两个歌伎便搂着马六的脖子,开始了纠缠。
马六拒绝着、躲避着,但却并不坚决。经过不长时间的“预热”,终于,马六和两个日本女人滚在了一处。
多田拍着手笑着,大声鼓励着两个日本女人。然后又对马六说:“马先生,人生苦短啊,何不及时行乐呢?男子汉除了要建功立业,就是要征服、占有更多的漂亮女人哪。你大概还没尝过日本女人的滋味儿吧?试试看,肯定比你们中国的小脚女人有味道。哈哈……”说罢,多田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马六的呼吸粗重、急促起来,他不住地咽口水,眼里充满了燃烧着的欲望,最后,
马六开始脱衣服……
两个孩子跑上前,一人搂住老人的一条腿,哭着、闹着:“我不让爷爷走嘛,我不让爷爷走嘛……。”
老人忙弯下腰,抱起两个孩子亲了又亲,老泪纵横地说道:“乖孩子,爷爷……有事儿啊,等爷爷办完了事儿,再回来看你们。”
马六使了个眼神,小红忙把两个孩子抱了过来。
马六儿拿出两摞大洋,递到师傅手上说道:“师傅,这个您拿上。”
高起祥也没客气,就把大洋接过来装进了兜儿里。然后又拿过随身带的那个竹筒,辞别了马六儿,出了门。
马六夫妇送到门口儿,马六拉住老人的手,眼泪汪汪地说:“师傅,我知道您老人家准是有事儿要办,今天就不强留您了。等您办完了事儿,您可一定要踏踏实实到我家住上一阵子,让我好好孝敬孝敬您老人家。”
小红推了丈夫一下,说道:“啥叫住上一阵子?老爷子,您回头就住在咱家里吧,我们养您的老。真的!”
高起祥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听了你们两口子的话,师傅心里真比喝了蜜还甜哪。放心,我办完了事儿准回来看你们。”说罢,老人转过身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了。
真是活见鬼,老爷子刚走不到半个小时,几个日本洋行的便衣特务跟着几名中国警察就来到了马六儿的家。为首的一个警察使劲敲着门,大声吼道:“马六,快开门!”
马六开了门,忙笑着说:“噢,是王巡长啊,有事儿吗?”王巡长连忙上前说道:“马六儿,日本洋行的多田先生请你去一趟。”
马六说:“多田?我不认识呀,我不去。”
一个日本特务走上前,拍了拍腰间的驳壳枪,冷笑着说:“去了不就认识了吗?”
王巡长伏在马六儿耳边小声央求道:“得了,我说六爷;您惹日本人干嘛?曹九爷都惹不起日本人,您招他们干吗?去一趟不完了吗?”
马六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好,我去。”说罢,便跟着来人,直奔大街上。马六儿心里盘算着:这个多田是什么人?我跟日本人从没打过交道,他们请我干什么?
马六刚走不远,一群特务就冲进马六家,把小红和两个孩子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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