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对面的日本医院门前站着两个骄横的日本兵，身穿日本军服的多田，带着一对日本兵在医院门前升起了一面日本国旗。鬼子们一边唱着日本国歌，一边向膏药旗行礼。

队伍中的马六一脸茫然。

多田走到马六跟前，打了马六一个嘴巴，骂道：“支那猪，你为什么不向大日本国旗行礼？”

马六用手捂着脸，低声说：“多田先生，我…我是中国人哪。”

多田骂道：“混蛋！中国人？你们的国家早亡了，白山黑水、长城内外都已经成了日本天皇的王道乐土。就连你们的北京城，都挂上了大日本帝国的太阳旗。中国已经不存在了，哪还有什么中国人？”

马六热泪盈眶，无奈地低下了头向太阳旗弯下了腰……

夜晚，日本宪兵队门前的探照灯把广场上照得雪亮。鬼子兵骑着摩托车在宪兵队门口儿进进出出，马六带着的汉奸队骑着自行车出出进进，不断有人被抓进去。地下室里不时传来受刑者的惨叫。多田的日本医院如今已经成了公开的日本宪兵队，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在办公室里，多田正在案头看文件，一个随从走了进来，说道：“多田先生，您的信。”

多田拿过信拆开来仔细阅读着，不一会儿，他的脸上呈现出愤怒的表情，几把撕碎了信，用拳头捶着桌子，大声骂道：“曹梦九，什么东西！不是大日本皇军攻占了天津，他现在还押在监狱里哩。他不思报恩，竟敢对我如此无礼，可恨！”

随从忙上前收拾了多田撕碎了的纸片，问道：“多田先生，您不是和曹梦九是朋友吗？他在信上写了什么？把您气成这个样子。”

多田自负地说：“我怎么会和他是朋友？我是堂堂的皇军大佐，他不过是不折不扣的支那流氓。他写信给我，竟敢指责我不讲交情，弄死了马六的妻子，还扣下了马六的两个孩子。他还异想天开地要我放回马六，归还马六的两个孩子。真是痴人说梦。曹梦九，支那猪。我只要打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再次抓进监狱。”

随从忙上前安慰道：“多田先生，您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您不是常说，气大伤身吗？”

多田长出了一口气，一边在办公室踱着步，一边小声唱起了京剧：“未开言哪……”

马六忧心忡忡地进了屋，怯生生地说：“多田先生，我给大日本皇军也干了不少事儿了，您……能不能发发善心，让我见见我的两个孩子？”

多田冷笑了一声，说道：“有这个必要吗？你，一心一意的为大日本皇军做事。至于你的两个孩子，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吗？”

马六无奈地说：“多田，当初你来找我，不过是让我去帮你找那幅画儿，你曾经说过，找到画儿之后会放我的家人回家的，可你…竟然害死了我的老婆，又把我的一双儿女夺去，不知弄到了什么地方。多田，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干脆杀了我吧！”说罢，马六便一头向多田撞去。

多田倒地之后，忙大声吼道：“来人！快来人！”

几个日本宪兵闯了进来，上前制服了马六，随后把马六押下楼去。

多田忙叫过一个日本宪兵，吩咐道：“这个马六我还要用的，把他关起来，不能对他用刑。”

日本宪兵答道：“哈意――。”然后转身下楼去了。

多田又走到那幅古画前，望着古画发开了呆。古画上美丽天真的西施姑娘，身旁草丛中的蝴蝶、面前水中的鱼儿。老多田笑了，眼前出现了幻觉：画儿上的西施姑娘又变成了他的妹妹阿春……

多田忙拢过神儿，自言自语道：“这幅失而复得的画儿，究竟是真还是假？上面怎么会多了这一枚印章呢？画轴又怎么会被人调换了呢？可若说它是假画儿，又是什么人会把一幅名画儿临摹的这样逼真呢？除非他是神仙！”

一个日本宪兵走了进来，说道：“报告多田队长，我们的电台收到了莫名奇妙的信号。”

多田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内容？”

宪兵答道：“不知道对方的密码，无法破译。”

多田自言自语地说：“这一定是重庆方面发来的信号，永定镇肯定有重庆方面的特工！”

宪兵又问道：“多田先生，当初盗您古画和情报的，据说是马六早年的师傅高起祥，对吗？”

多田答道：“是的。”

宪兵说：“如果我没搞错，那么高起祥现在就在永定镇，他成了残废人，如今在坟地当看坟人。要不要把他抓来，追查一下古画儿和情报的下落呢？”

多田大声吼道：“胡说――！”他转过身来，又说道：“你知道那高起祥是什么人吗？他的女儿嫁给了永定镇名医田玉川，田家世代行医，在支那人当中有着极高的声望，是永定镇上支那人的精神领袖。假如我们现在抓了高起祥，势必会激怒永定镇的支那人，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我大日本皇军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确保京汉铁路的全线畅通，以支援我们的前方将士。我们还要确保铁路工厂正常的生产秩序，让他们为我们生产前线急需的物资。更重要的是，我们最主要的敌人，是重庆方面的特工。因此，我们绝不能轻易地去抓一个成了残废人的中国老头儿，以免激怒田玉川。更何况，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幅画儿就一定是赝品。至于那些情报，如今就是找到也早就过时了。”

宪兵敬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多田又趴在那幅画儿跟前仔细端详开了。他满腹狐疑地琢磨着：这幅画儿究竟是真是假呢？

京城琉璃厂草木斋门前，一队扛着大枪的日本兵在街上巡逻。

草木斋里，牛占一冷眼打量着街上的日本兵，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完了，全完了。中国的军队都哪儿去了？政府花钱养了那么多军队，难道就会欺负老百姓吗？从今往后我…我就是亡国奴啊！唉……”

伙计在整理着货架上的货物。牛占一烦躁地说道：“你还弄它干什么？国都亡了，谁还有心思买古董。”

儿子牛得青背着书包走了进来。

牛占一对儿子说道：“小子，这学咱不上了，成天向日本的膏药旗敬礼，咱丢不起那个人！”

儿子放下书包，小声说：“爸，我们班的几个同学想约我南下，听说鹿钟麟将军在河北组织了游击军，我要去投奔他。”

牛占一一把搂过儿子，止不住落下了眼泪，哽咽着说：“儿子，你…你还小哇……。”

儿子挣脱出来，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愿意当亡国奴！北京被人家占了，满大街都是日本兵，到处都是膏药旗。这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您要不让我走，非憋屈死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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