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占一说道:“小子,你要是真去投奔了国军,我就让你去。现如今那些杂牌军多了去啦,明明是土匪,却打出了抗日的旗号向老百姓要粮要款,谁知道他们是什么玩艺?你去投奔他们我不放心。这样吧,打今儿个起,你就在家里跟我学写字、画画,咱没事儿不出门儿,看他小日本能把咱怎么着。”
门帘儿一挑,身着军装的多田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几个日本兵。牛占一惊,忙挥手示意儿子回到后院儿。然后迎上来,不冷不热地说:“几位,想买点儿什么?”
多田冲旁边的翻译说了一阵日语。
那翻译对牛占一说:“我们多田队长想让你帮着鉴定一幅画儿,看看是真是假。”说罢,便把一个精致的木匣子递到了牛占一手上。
牛占一冷笑了一声,说道:“看东西可以,可不能白看!”
老多田脱口说出了中国话:“这个自然。先生,请上眼吧!”
牛占一接过木匣放到桌上,打开木匣取出里面的画儿,在条案上展开来。牛占一大吃一惊,差点儿嚷出声儿来:“天哪,这不正是我当初给高老爷子临摹的那幅假画儿吗?它怎么会到了日本人手里?这几个鬼子为什么又来找我鉴定?莫非他们知道这是我临摹的吗?”牛占一头上冒出了汗……
多田死死地盯着牛占一,看到牛占一慌乱的表情,老多田心里暗暗高兴。他知道:这个牛占一是京城最有名的书画鉴赏家,他的话应当是可信的。可是他会跟我说实话吗?他上次就骗了我,那幅画儿明明至少值十万大洋,可他却对我说,值三千大洋,支那人,该杀!他今天为什么会慌乱?看来他一定在为上次骗了我感到害怕了。多田凑了上来,一边打量着条案上的画儿,一边观察着牛占一脸上的表情。
牛占一拿着放大镜的手开始哆嗦了,他当然忘不了上次拿着老日本开涮的事。看样子日本人是专门来找我算帐的,我今天怕是在劫难逃哇……
牛占一发现了多田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来了气。他暗暗骂着自己:怎么那么没出息?怕什么?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过二十年老子又是一条好汉,我不能让日本人小瞧了,就是死也得站着死!
牛占一挺起身子,放下手上的放大镜,傲慢地说:“假的,这幅画儿是赝品。”
翻译忙上前说道:“你可看仔细了!”
多田头上冒出了汗,他一边用手绢在脸上擦着,一边说:“牛先生,怎么见得这幅画是赝品?”
牛占一盯住多田说道:“噢,你想考我呀?”
多田忙冲牛占一一拱手,笑着说道:“牛先生,我们以前见过面的呀!”
牛占一又打量了一下多田,装作刚刚认出了这个老鬼子的样子笑着说:“噢――,是见过,当初你不是来找我鉴定过一幅画儿吗?不过我记得你当时好像穿的是便衣,怎么一转眼又成了军人了?”
多田满脸堆笑地说道:“混口饭吃、混口饭吃而已,哈哈……。牛先生,您凭什么说这画儿是赝品呢?”其实老多田心里在想:他说这幅画是假的,那么,这幅画必定是真的。我让你骗了一次,还能让你再骗第二次吗?
牛占一用手指着画儿上那枚“江南第一风流才子”的印章说道:“多田先生,上次你带来的画上好像没有这枚印章吧?”
多田忙说道:“对,这幅画儿曾被人盗走,是我最近才把它追回来的。”
牛占一说:“多田先生,唐伯虎早年曾用过这枚印章,那是他少年得志,狂放不羁。他早年是画山水画的,这枚印章经常出现在他年轻时画的那些山水画上,如今还能看到的,大都是唐伯虎早年画的扇面。可他后来因为科场舞弊被革去了功名,身上那股狂劲儿就没有了。他中年以后才改学画人物,这幅西施浣纱图肯定是他中年以后的作品。此时的唐伯虎怎么可能还会在画上盖那枚章呢?据此推断,这幅画应当是假的。”
多田沉吟了一会儿,又笑着说道:“牛先生,这枚章会不会是别人画蛇添足又加上去的呢?市面上流传着许多唐伯虎早年画的扇面,那大都是些山水画,上面大都有这枚江南第一风流才子的印章。或许这幅画到了什么人手里之后,他为了进一步印证这是唐伯虎的真迹,这才故意盖上了这枚章子。牛先生,在下说的可对?”
牛占一望着多田的脸,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多田先生说得有理,一般说来,这种名画儿过一次手上面的印章就会多加一枚,因为画儿有名,收藏它的人自然也就很了不起呀。除此之外,名画儿的衬、画轴也常有变化。这幅画有几百年了,可什么样的画轴能经历几百年不坏呢?”
多田脸上泛出了笑容,频频点头。他想到:如此说来,这幅画肯定是真的。画轴被人调换,肯定是支那的特工所为,他们必定是对我藏在画轴内的情报感兴趣,这才作出这种愚蠢的动作。至于这枚应当出现在唐伯虎早期作品中的印章,自然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故意添上去的。这就是我丢失的那幅真画儿!
多田放松下来,长出了一口气,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又问道:“牛先生,当初您曾帮我鉴定过这幅画的,您再仔细看看,除了那枚章子可疑之外,还有别的可疑之处吗?”
牛占一重新拿起放大镜,在画上端详着,故意说道:“瞧,画画儿的材料是丝帛,这倒像是明代画家常用的材料。墨迹和颜料也不像是近期画的,几枚印章倒也是唐伯虎晚年所用的印章,如此看来,这也说不定是真画。就算是伪造的赝品,也绝非近代人所为。”
多田笑了,心想:听他的话,这画儿肯定是真迹无疑了。
牛占一盯着多田,脸上露出了嘲笑的表情,心说:这老鬼子不是那么好骗的,我还得再逗逗他。牛占一接着又说道:“多田先生,您不是说此画曾被人盗走过吗?您把盗画人抓来一问,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多田愣了一会儿,说道:“这么说,牛先生也不能认定此画是真是假?”
牛占一说:“除了那枚印章,别的地方倒是没有破绽。可是,加了这枚印章之后,这幅画儿可就真假难辨了。”说罢,牛占一大笑起来。
多田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收起画儿,装入匣中,然后冲牛占一一拱手,说道:“承蒙指教,告辞!”说罢,多田拿起木匣转身朝外走去。
牛占一望着多田的背影,突然大声说道:“多田先生,您…您不打算卖这幅画儿吗?我愿意出一万块大洋!”
多田脸上得意的表情,转过身微笑着说道:“不管它是真是假,我都不会卖的。牛先生,让你失望了吧?”多田得意地大笑起来。
牛占一脸上笑开了花,望着老多田的背影,牛占一心里得意地说:“这个老鬼子,饶你奸似鬼,喝了老子的洗脚水。老鬼子,你就等着日后丢人现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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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梁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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