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出医院的门,天下起雨来。蛮大,中雨吧。
把车窗关上,小兰。
很闷的。也热。
你只顾你自己,你没发现你嫂冷吗?
你关就得了。
我会关,还求你这懒虫吗?
小兰没了话,只好一只脚跪在座位上,另一只脚跨过韩梅的两只脚,吃力地把车门关上。
哎呀!韩梅的妈妈惊叫起来。她看见一个黑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的转角处一闪,就不见了。好眼熟!会不会是她不敢肯定,以为是人老眼花。
怎么啦?是不是夹住了你?小兰忙又要去摇开一点车门。我怎么这样毛手毛脚的。
韩梅的妈妈摇摇头。小兰重新把车门关上。
你,你们在吵啥呀?韩梅有气无力地问。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雨却没有小的迹象。行驶在街上的车辆,雨丝把那两只车灯放射出的光柱上跳着,像是无数的小小的珍珠在跳。各种各样的店铺门前,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顾客。老板在里面看电视,久不久往门外瞧。撑着伞的人们,也很少在街上走。灯光照在滴着雨水的树叶上,晶莹而靓丽。
韩梅她们坐的出租车在小兰的指挥下,缓缓地往她所住的小区驶去。
风不大,只是偶尔猛刮一下,把雨水狠狠地甩在车玻璃窗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才觉得是风的紧。
韩梅在她妈妈和小兰的臂弯里睡得很香甜。
约过了十分钟。远远的她们看见了韩梅的家。
家里还亮着灯。
你真是健忘!小小年纪的,啥时候才长记性呀?出来也不把灯关,这要浪费多少电呀?
我记得关了呀。也许真的太急了,确是忘记了也不准。
韩梅精神了很多,下车时,只是用小兰扶一下,韩妈也想扶。妈,不用了,我能行。
哎,外婆,你看,家里的灯熄了。是不是有人呀?
瞎说!哪来人?会不会是小偷呢。想到这,韩妈心慌起来。要是真的话,如何是好?
不会的,再说了,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除了电脑以外。啊——我明白了,一定是日光灯的镇流器有了问题了。前天就有类似的来发生过。
韩妈点点头。
韩梅的家在三楼。没多少时间就到了。
小兰,你来开门。我这老不死的,连锁眼也看不清楚了。
小兰接过钥匙开门。韩梅倚在门旁的墙上。
外婆,这是咋的啦?转不动呀。小兰顺时针转不得,逆时针转也不得,急得心烦意乱的。她怕外婆骂她。
慢慢开,别急!钥匙断在锁眼里,麻烦就大了。韩梅说。
小兰重又试了几回,仍没能开。
让我看看。你真是的,啥也不会。
小兰让转了身,让外婆开。韩妈试了近两分钟,钥匙根本转动不得。真是活见鬼了,钥匙已放到位,为啥动不了?要是有东西塞,钥匙不能放进去的。
小兰把钥匙拔出来,用手机照照,看看是不是有东西在锁吼里。
小兰照办,往里照了照,摇摇头。没有呀。
韩梅觉得肚子饿了,还十分疲倦。她索性坐在地上,两手捧着脸,好像是在想法子。
阿嫂,打110。
不打了,半夜三更的。我不信,我试试。
小兰把韩梅扶起来。韩梅把钥匙一插进锁眼,轻轻地一旋,哎!门竞开得了。
真真是大白天见鬼了,我们俩咋就开不得呢?
韩梅打开灯。
别动!一声低沉而沙哑的又似曾熟悉的声音随着灯亮而传出来。话是从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一个人发出的。“鬼”韩妈指着那人,话音未落便昏倒在地。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韩梅说话都发颤,音也变了。坐在她面前的人,面目全非,恰看时,确使她惊怵。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了。因为她是外科医生,见到恐怖惨烈的血肉模糊的多着呢。坐在饭桌旁的人,衣衫褴褛,满脸都是血迹。有的伤痕结了痂,成了紫黑色,样子很难看。头发蓬乱,有的一绺一绺的,是血水把它们凝结了。如同理发师傅正在给顾客做卷发时,把头发用橡皮筋缠着。又像是半年没洗过一样;左手臂受了伤,受伤的地方,血把衬衣粘住了。右手满是油水,还一个劲地舔着他的手指。那么凉的天,他穿着还那么单薄,身子在微微发抖,把牙关咬得“格格”响,呆滞的两眼无望地盯着韩梅。桌子了有四只空碗,显然是刚刚吃完她煮的放在冰柜里的面条,韩梅鼻子发酸,眼泪差一点掉下来。可她咬咬牙,强忍住了。难道这就是我日盼夜想的望眼欲穿的半个月前还是生龙活虎的英勇无比的浑身透着阳刚之气的人吗?难道是造物者在戏弄我?还是在戏弄他?还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筋骨,劳其心志,饿其体肤”呢?或不是他?他的弟弟?不可能。听说他弟弟早就不在人世了。这是保京亲口对我说的,还能有假?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被问的人吃力地抬了抬眼皮,从他的嘴里缓缓地挤出两个字——保京。声音很低沉,像是从幽谷传来的怪兽的叫声。身子抖得比先前的厉害了好多。韩梅以为他太冷,从沙发了拿起一件衣服递给他。他没接,而是站起来,伸出两只肮脏的手,要抱韩梅。吓得韩梅迅速闪开。
你到底是谁?说!
保京!又是低沉的话语。你看,这是啥呀?这是我的命!我的命,你懂吗?我的老婆是我的第一个命,而这个就是我的第二个命。我一生中,这两个命,我无论怎样,都要保护好它们,它们。话刚说完,“嘭”一声闷响,人跌倒了。左手带住了一只碗,掉在地上碎了。手里紧握着枪,挥舞着;两脚乱踢着。“哗啦”一声,饭桌被踢翻了。三只碗都烂了。快!快!给我一点给我一点。
真是你你!网上通辑的是真的吗?
没有回答。只是满地打滚着。急促地喘着粗气。快!快!打电话给三眼狗,他有有他伸出左手,用枪指着韩梅,两眼露出凶光。狠命地抓扯着头发,捶着胸口。去,快!打电话。00556-77693540。
韩梅这回真害怕了。她不是怕保京杀她,而是目睹了网上的事得到了证实。半个多月,人就变成了这模样。连她都认不出来了。除了声音还有点像以外。为了啥呀?又为了谁呀?为了钱?为了我?我爱他,是为了钱吗?我的收入还比他多呢!正因为如此,觉得心里不平衡?为了我,在我的面前证明他有本事?还是他所处的环境使他变了,应了那句“近墨者黑”的老话。
韩妈和小兰听到客厅里有了异样的响声,忙出来看。
在地上滚的人,一看见出来了人正站在他的身边,蓦地站起来。韩妈还没反映过来就被箍住了脖子,手枪顶在她的头上。小兰见情况不对,忙退回屋里,轻轻地关上门。并用她嫂子的手机打了110。
快!再不打,我就杀了你妈。现在什么也没有意义了。保京咬牙切齿地说。
好,好!保京,你杀了我妈,你也走不了。就是你真的杀了她,可想一想,她都快七十的人了,你还没有三十,人生的路不是还很长吗?这值吗?我们的爱情也就没了,没了!你懂吗?韩梅的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这有啥用,有啥用?我已不是人不人鬼不鬼了。日子再长,又有什么好留恋呢?
还不到三分钟,只见三个黑影健步如飞从楼梯下直往上冲。来到韩梅的家门前,停了约三秒钟,三人对视了一下,点点头,然后一齐用肩膀把门撞开。韩梅只是愣了一下,保京就被摁倒在地了。
你们?这是非法一个人掏出证件。
你们把他带去哪呀?谁给你们这权利?
医院。等他好转后再说。
等等。韩梅冲进卧室,打开衣柜,拿出保京的一件制服,给他披上。
快拿开!另找一件事。他不配!呸!
韩梅只好拿另一件西服给他披穿上。
这回我可好交差了。
说不定我们还得奖励呢!
是。不过,我想当西岭派出所的所长,我不想要资金。头不是许过诺吗?要是谁抓了这家伙,保他晋升一级。
小兰,外面咋那么吵呀?
小兰靠近窗户,见楼下的人比往日多了好多,而且是在徘徊,她好生纳闷。
没啥的了。雨停了,小孩子们在玩水呢。
那么淘气!都这么晚了。他们的父母也真是的,任由孩子的性情来。你嫂呢?
在客厅里,不要紧的,她好了。韩母接过小兰递来剥了皮的桔子,掰开一片,慢慢地放在下嘴唇,尖起嘴巴,把桔子吸进口腔里。太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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