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阅读_隔帘花影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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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住三年无怠慢,婆婆开口辞善人。

南无阿弥陀佛

“当下张善人夫妻二人,不消一年,学得《莲华经》十分烂熟,如水流相似。一住三年,捧茶捧水,全没一点慢意。婆婆一日看着王氏道:‘我今打搅你夫妇三年,经已念熟,今晚要辞你还家。’王氏便说:‘妈妈,你今传经三载,我夫妻受其大恩,不曾报效,原说替你养老送终,因何舍我便去?你家今在何处,甚么地名?我夫妻好送你回去,时时看望你。’婆婆便道:‘张善人夫妻,近前来,听我细说。’”击磬一声,又念:张善人,你夫妻,休要牵挂;我本来,无定住,身在空门。

要回去,那里定,东西南北;

说声去,就要走,不论行程。

南无阿弥陀佛

无始来,谁是我,家乡住处?

撒手去,谁是我,着急亲人?

一行说,取水来,浑身沐浴;

盘着膝,打着坐,合掌归阴。

南无阿弥陀佛

“当下婆婆即时坐化而去。张善人两口儿不敢啼哭,念经三日,起了一个龛子化去,供养在西山寺后。不消半月,王氏年四十以上,忽然有孕。到了十月,腹中疼痛起来。王氏卧在内室,张善人念经未毕,眼看见那白发婆婆笑将进来。张善人大惊,才待追寻,只见王氏房中早产下一个女儿。生的眉端目正,面如满月一般。因念经得来,取名‘莲女’。

“光阴如箭,日月如梭,不觉莲女长到七岁。生得乖觉伶俐,一见便会。又有一件奇事:口里背诵《莲华经》,顺念顺流,倒念倒流。请了一卷《莲华经》来,字字行行,一似念过的一般。天生胎素,口不尝荤。每日在家做些花朵,略有闲时节,即看经拜佛。只有一件,不守女儿规矩—一听见僧人参论佛法,就要出门去观听。有一个能仁寺惠光和尚,登座开讲,莲女疾忙走入寺中,便高声问道:‘龙女八岁献宝成佛,我今七岁,没有宝珠,何时得道?’把个惠光长老,惊得一句答应不来,张善人听说女儿走进寺去参禅,甚是惶恐,疾忙抱了回来,分付王氏好生看守女儿,勿叫他张头露面,惹街邻嗤笑。

因此莲女日逐做些花朵,不得出门。

“到了年方二八,因元宵能仁寺上灯,众檀越约了灯会,悬起千百盏灯来。妇女们烧香的、看灯的,人山人海,都去随喜。莲女要去,父母拦挡不住,王氏说道:‘孩儿年已长成,不比你七八岁时去混他的讲堂,也惹人议论,同几个邻舍老婆婆去能仁寺看灯,早去早回。’”首座击磬,又念:有莲女,能仁寺,把灯观看,密层层,佛塔上,万盏明灯。

又遇着,老禅师,登堂说法;

引动了,红莲女,去问禅宗。

南无阿弥陀佛

向法堂,讲座下,高声大叫:

问和尚,满寺灯,何处先明?

和尚答,佛殿上,灯光先照。

莲女说,佛灯外,谁是心灯?

南无阿弥陀佛

老和尚,答不来,莲女大怒;

走上去,打一棒,要问机锋。

南无

“当下莲女问道:‘佛灯今在殿上,心灯却在何处?’长老一时应答不来,莲女夺过长老禅杖,当头就打。慌得这些看灯妇女,一涌上来,把禅杖夺了,推拥莲女回家。

“张善人夫妻十分惶恐,埋怨女儿不守闺门,使人嗤笑,连忙叫个媒婆,与莲女提亲。有一个李员外儿子,和莲女同庚,也是一十六岁,且是聪明俊秀,常见莲女门首卖花,看在眼里,使人来说媒。张善人两口儿只拣择女婿,不争财礼,遂结了亲。

看了吉日良时,把莲女打扮得如花似玉,三绺梳头,两截穿衣,上了花藤彩轿。各处花店将花朵添箱,点起花灯,前后有百十余对,都来看莲女成亲。”敲磬一声,又念:本家男,张家女,门当户对;许了亲,下了礼,酒果羊红。

红鸾星,择就了,七月十五;

众亲邻,来助喜,俱送花灯。

南无阿弥陀佛

有莲女,打扮的,天仙玉女;

恁爷娘,送上轿,两泪交零。

叫一声:我的儿,养得娇惯;

到人家,守规矩,休要讲经。

南无阿弥陀佛

撇得俺,老夫妻,没有下落;

养了你,多半世,没个后成。

有莲女,全不答,高讲《莲经》;

一卷经,刚念毕,不听人声。

南无阿弥陀佛

到门前,放下轿,拜门行礼;

有公婆,接新喜,捧着花瓶。

掀轿帘,忙来请,新人下轿;

似木雕,如泥塑,全不答应。

南无阿弥陀佛

半空中,忽闻得,笙箫仙乐;

放金光,天花落,香满虚空。

南无

“当下莲女在花灯轿里,一卷《莲经》诵毕,左脚盘着右脚,小小弓鞋搭在膝上,坐化而去。李家慌忙去请张善人夫妻。只见半空中笙箫仙乐,一道金光,天花乱坠,见莲女站在空中,向说偈曰:我本西方座上人,偶将两脚踏红尘。

众生若问《莲经》义,看取花灯不坏身。

后来张善人夫妻升天,不在话下。”

法师宣卷一毕,大众高声和佛,打起法器,送法师下座。

这些妇女们听到好处,也有笑的,也有愁的,只有这丹桂、香玉二人,不住的乱笑,也不管甚么经典佛法。两个寡妇,要辞了福清,和二女回家去。只见有两个女僧进来,传百花姑的师命;“要来寺里同大众讲经哩,明日打扫一座禅堂,在这里过夜。”封了五十两银子,叫福清早早安排斋供。慌得这福清满口答应,那敢推辞。这丹桂、香玉二人,要等着看百花姑讲教,就不肯起身,福清留下在后禅堂法炕上歇去了。有分教:外道妖魔,安下经典演法术;惑人邪教,移过参拜闹经坛。

不知百花姑的演教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观邪教女郎应乱性

闹斋堂贫婿忽逢妻

诗曰:

我本禅宗不会禅,甘休林下度馀年。

万缘歇尽非除遣,一性圆明本自然。

山色溪光明祖意,鸟啼花笑语真诠。

开窗自看云生灭,惊起鸳鸯水上眠。

又:

道高一尺魔高丈,魔道相因有是非。

山鬼自能生伎俩,野狐原不碍禅机。

?p投赤水传心密,火种青莲喻法微。

洗脏吞针学得否,木儿骑得铁牛归。

话说百花姑子使女僧送了五十两银子来,叫福清姑子预备斋供,安立道常福清使小尼姑谈富去请姑姑到来登座。一顶大轿、一对黄旗、一对红棍,后面骑马的女僧有百十余众,簇拥大轿。到了大觉寺门,下了轿。这些女僧一涌而入,随百花姑上殿拜佛,然后走到东边新安的方丈。早已安下讲座蒲团,两边听经的长凳,坐了满满一屋。先是福清来参拜问讯,遍送了茶,茶罢摆斋。姑姑在法座上独自吃斋糖、食异果,都是高簇朱盘。摆上饭来,又是二十大碗,无非是香蕈麻茹、燕窝天花各种贵菜,油炸面筋、糖灌鲜藕等物。吃了几箸,取下去给众尼僧吃了。各人面前一盘糖卷、一钵蒸饭、各样素菜,十分丰足。那尼僧打起磬子,不知念了几句甚么经咒,一齐把斋饭吃饱,取了家器,各人下堂洗手吃茶,才安排坛常这些看的妇女和这些烧香的闲汉,都立住了脚观看,有说是请下活菩萨来的,有说是试他法术,要拆剥活人的。门里门外,不知有多少人,等看这百花姑演教。连这福清姑子也不知演甚么法,讲甚么经。到了掌起灯烛来,大殿上击鼓念晚功课,这百花姑还不见上座。但见:悬几盏琉璃彩花灯,挂几行西番神图像。中坐着二尊菩萨,傍立着三天侍从。也有那执刀仗剑,手取人头,青脸红发,号作助兵的神将;也有那骑狮跨象,顶开天眼,三头六臂,称为护国的天师。才开坛鸣锣击鼓,一登座左跳右舞。

大殿晚功课一毕,只见把钟鼓一齐打起,闹成一块,也不拜拂,也不打坐。抬出一尊?d金的佛来,有二尺余高,说是佛祖。两僧将佛供在中间,百花姑才下了法座,绕佛三匝,把手中铜鼓摇起,口里念着些咒,拜了九拜。却自己先取了一面大鼓打起,唱的曲儿,娇声浪气,极是好听。这些女僧,一人一面鼓,齐齐打起,和着唱曲,聒得地动山摇,言语全听不出来。

打了一回,只见四个尼僧在佛前对舞,左跳右跳,舞得团团转起来。众尼僧一齐和佛乱转,满殿里转得风车相似,好不中看,只叫做旋舞。连供果盘上灯烛都舞得昏暗了。又是那四个尼僧,你搭我肩,我搭你背,挽手袅娜,侧胸歪头,备极那戏狎的形状,只叫做鸾凤舞。看的妇女们俱在方丈门外,挨肩挤背,眼花撩乱,着实动兴。那年长老成的香客、吃斋识羞的妇女,也有散去的。落下得这些邪教妇女,如卞、鲍二寡妇和丹桂、香玉二女,见这相调的光景,便住在那众尼姑香客丛中,看的不了。

只见百花姑上得法座,两眼???€,盘膝打坐。更有一个三十岁年纪番僧,生得眼大腮宽,面如赤枣的,手执大鼓,向佛前一左一右,一跳一滚;一个生得二十余岁白净面皮,柳眉星眼,带条红绳,撇有一丈余高,一上一下,一东一西,对着这击鼓的并舞不止,真如飞凤游龙。这叫做天魔舞。这等轮流乱舞,直闹到五鼓,把这大觉寺里尼僧们弄得半颠半倒,恨不得也学这法儿顽耍,好不快活:“却去冷清清看经念佛,怎如得他们这等快活!”这里尼僧收拾了坛常以此为常,把个大觉寺竟做他的禅林,按下不题。且说这来看的妇女们,俱是汴梁城久惯串寺烧香、养和尚、认徒弟、吃邪斋、讲外道的,那有正经人家肯容这妇女们烧香入庙之理?就中有指挥营里旧武职娘子们,杂在人丛里面。有一个张都监娘子,认得这卞千户娘子、鲍指挥娘子,在姑子房里坐的:“到像十五年前卞奶奶、鲍奶奶一般。怎么这几年在北京地方,却走在这里来?恁有两个好齐整的女儿,莫非是我当初主媒,说他两个做干亲家的?”走进方丈里边,和众姑姑问讯了,上前细认,才笑嘻嘻的道:“我的奶奶,你两个就不认得我了?”鲍指挥娘子上前一看,才认得是张都监家李太太,当初住着一个营里,结着上东岳庙进香的社,何等亲热,经这大乱,你东我西,险不当面错过去了。大家拜了又拜,忙叫丹桂、香玉过来拜见,道:“这就是当初替你两个做媒的张太太。

”当下拜了。张都监娘子看了他两个女儿如花似玉,和一对牙人儿一般,道:“记得分别时,两个姑娘才三四岁,今日长出这样苗条来,怎说我们不老了!”

尼姑让到斋堂里,摆上茶来。看这张都监娘子,比旧日头尽白了,打扮得老成,甚是淡素。说些当年旧话,家长里短的,问个不了。因说起:“你两家的亲家,这几年因大乱,可曾通个信儿?就忘记了是那家的媳妇。二位姑娘也都是该出嫁的年纪了。”鲍指挥娘子便说:“这几年在北方做个穷武官,又遭着不幸,人亡家破,那里通个信儿去?”指着丹桂姐道:“我这个业障,从前许了侯指挥家,酒席上换了个钟儿,谁见他丝麻绵缕儿来?他家公公拨在山西守备,还不知在也不在。”张都监娘子道:“我老了,忘事,通不记得你和小指挥侯瘸子家做了亲。”说着话,看了看丹桂姐,就不言语了。又问道卞千户娘子:“这位姑娘当初许配谁家?”卞千户娘子道:“西营里王千户。从定了亲,遭着兵乱,各家守分,只说道日后成婚时行媒礼罢,如今也没个人影儿来问声。过着这穷日子,孤儿寡妇的,还不知将来这女孩儿怎样的打发哩。”张都监娘子道:“这不是老王千户王明宇的儿子么?”卞千户娘子道:“正是他。我记得到是一个好白净女婿,大玉姑娘两岁,如今也该十八九岁了。”张都监娘子道:“你还不知,这是我家外甥。从拨在大同营里,这儿子死了十年多了,你还想女婿哩。一家人家,通没个影儿。”又看了丹桂姐道:“我本不该通这个信儿,说起来,你娘儿两个又是一场恼了。”

鲍指挥娘子道:“莫非俺亲家女婿也乱后没了?”张都监娘子道:“没有了到还干净。如今侯指挥夫妇都外丧了,撇下你这女婿,穷得没有片瓦根椽,又没人样,被金兵头上砍了一刀,刚逃出命来。如今只一根腿走的路,人都叫做他侯瘸子。

这些时只在营里亲戚家赶饭吃,那里有个家业哩。今日要随着我来烧香,因走不动,借了个驴骑着,随我后边,不知几时到哩。”说得鲍指挥娘子满眼泪落,丹桂姐垂首无言。

正在伤心,只见一些男女走进方丈来,叫张都监娘子道:“这早晚该家去了,赶得驴来接你哩。”就中走出一个十八岁的小厮来,只见:搠腮拐脸,头上蓬几根黄毛;绰口稀牙,身上披半截蓝袄。瘸脚雁寻更,三步顶人一步走;癞头鼋下水,缩头容易起头难。行动时左足先仰,好似等打拐的气毬;立下时单腿独劳,又像扮魁星的踢斗。仙客追随,不日妆成李铁拐;美人绝倒,何年得见赵平原。

这就是侯指挥的荫袭,丹桂姐的佳婿。

这侯瘸子拐进方丈来,看着张都监娘子笑道:“大娘不等我先来了,听了一夜的番经,如今该回去了。”看着卞千户、鲍指挥娘女们一处坐着,朝上唱了个喏道:“这大娘们是谁?”

这张都监娘子口快,道:“你还不给你丈母娘磕头!今日也找丈母,明日也找丈母,却原来在这里相遇。”侯瘸子抬头一看,但见两个好齐整女子,随着这两个寡妇身后,也不认得那一个是丈母,把那瘸腿伸开,先趴在地下,磕下头去。羞得个丹桂姐转过脸去,一时没有藏处。这瘸子看见,明知是他媳妇,却认不出那一个是桂姑娘,故意问道:“我的媳妇桂姑娘可好么?

”鲍指挥娘子恼得答应不出来。张都监娘子好顽口快,拉过丹桂姐的手来,道:“你看看,这等一个媳妇,我看你在那里成亲!”侯瘸子抬头一见,不知魂飞在那里去了,吓得心窝里乱跳,好似见了狼的一般,又唱了一个喏,道:“待明日我到丈母家去磕头罢。”一步一拐,出寺去了。这卞、鲍二寡妇和张都监娘子好生没趣。丹桂姐十分的春心,不觉一时冰冷,笑不得哭不得,暗暗道:“奴好命苦,遇着这个冤家,到不如香玉姐死了丈夫,落得干净,还好另嫁。”说着,送出张都监娘子去了。

这些尼姑也都嗟叹:“这两个女儿一表人材,却遇着这个女婿,正是前生修因不全。”留下他娘女四人吃了早斋,才说起:“旧日庵子上没人看管,隔得远了,如今这大觉寺的房头极宽,不如接上你娘女们来,还是隔壁住着,做些针指。”福清道:“自从进得寺来,立起丛林接众,上下有百十余众女僧,整日价香客茶水,通忙不了,一双鞋脚也没人做。还请他姐儿们来。后面三教堂东边有一所闲房,前后十二间,原是师师家下人住的。如今隔着个书房,俺出家人不便走动,你们来住着,做鞋做脚的方便些。”卞、鲍二寡妇道:“可知好哩!那里孤孤?j?j的,如你老人家过来了,也没个人说话儿,连酒本钱都没了,还恋着甚么?看个日子搬过来,靠着这寺里也好做伴儿。

”一行说着,尼姑送出寺来,分别上路回家去了。

先使痴哥去开了门,两个寡妇进去坐下,鲍指挥娘子叹了一口气,向卞千户娘子道:“今日也等女婿,明日也等女婿,如今弄出这个冤家来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休说穷得一个锅也没有,只这个残疾瘸子,我这等一个女儿,怎么看着过日子?到不如玉姑娘,退了亲,何等干净。”说毕,放声大哭。

卞千户娘子劝住了。丹桂也自回房,呜呜咽咽,啼哭去了。卞千户娘子便道:“依着我说,这个女婿也还差着个影儿哩。当初你家又没见个三媒四证、羊红酒礼,不过是一群酒鬼们醉了,换了个钟儿,谁是见来?白白的来骗个媳妇,却又何凭?”几句话语把鲍指挥娘子提醒了,说道:“你也说得是。休道咱这样个女孩儿,就是个好女婿,也要和他讲个明白。咱就乌毛乌嘴的,一句没言语,干贴出一块肉去罢?”这里安排着,只不认女婿是个主意,也不?j惶了。

却说这香玉姐因自己女婿没了,先也?j惶,后来见丹桂姐女婿侯瘸子那个模样,好不心里爽利,暗暗道:“要是这样东西,到不如早早离了眼,省得耽搁了人的性命!”一路上回家,只见一个人青衣大帽,远远的送到两人门首,又在邻墙吴银匠家站了一回才去了,正不知是甚么人。可见女儿家张头露像,街上行走,自然惹出事来。正是:鳌鱼吞却钩和线,从今引出是非来。

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严父拜友窥破绽

浪子逢姣意着魔

诗曰:

得失荣枯总在天,机关用尽也徒然。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无药可延卿相寿,有钱难买子孙贤。

安心守分随缘过,便自逍遥自在仙。

集唐:

瑶台无路可追寻,花径逶迤柳巷深。

井上新桃偷面色,陌头香骑动春心。

东邻舞妓多金翠,南国佳人怨锦衾。

试问酒旗歌板地,相思一寄白头吟。

从来妇女家只宜谨守闺门,不出户庭为是,若是抛头露面,出外嬉游,不是被人观看谈论,就是惹祸招非,往往如此。说这香玉姐若是安安顿顿在在家中,自然无是无非。不合随了母亲到大觉寺中,看这百花姑子演教,回家一路行来,见有一个人跟随不放,香玉姐看在眼里。那人随到门首,看香玉姐进去了,又在间壁吴银匠门首站了一回而去。

这人不是别个,原是一个世家公子,姓金名子坚,排行第二,人都称他金二官人。父亲名钰,号静庵,系科甲出身,做过一任福建将军。大儿子名子??,也做个京官,已经早故。静庵告老回乡,富贵无比,因想大儿子已亡,己身又老,只存金二官人一人,年止十七岁,要其攻书习上,将来正好接续官家一脉。因请一位博学先生,训课二官人。又分派书童二人,一名联元,一名金印,吩咐日夕在书房中照应伏侍,不得擅离。

若是先生及二官人有甚说话,要甚东西,只叫两童传述。“照管二官人不许出来,若不禀明先生,擅自出外,你们即便报我知道。你们若不遵我吩咐,察访出来,一定多要重处!”静庵极力提防,满望有此一番章程,儿子自然用心攻苦,断无他虑。

谁料二官人少年心性,喜的是花街柳巷,怕的是黄卷青灯。只是打听得父亲不在家了,打通了两个书童,只说老爷叫他。他一出书房,就跟了一个书童,出了后门,不知往何处去了。游玩了一回,才得回家。虽云日在书房,先生极力训课,无如心不在焉。教了一年,毫不见效,先生便要辞去。静庵不知其中缘故,看见儿子学问虽不长进,却是日在书房,大约为资质顽钝之故,且留先生再训诲一二年,看其下落。先生因见主人再四坚留,只得勉强应允了。

开了年来,二官人已是十八岁了。谁知年纪愈大,读书虽不长进,其一种好色贪淫的念头,倒益发长进了。更添了两个书童在内撺掇照应,弄得他色胆愈大,竟时刻想出外的了。隔年还怕先生管他,先生见其不肯读书,日夕的尽心教他,终归无益,也就心灰意懒,一味做聋诈瞎,诸事由他罢了。二官人看见先生不甚管束,一日不过在先生面前点卯几次,竟弄得在外时多,在馆时少。同了两个书童,在外无事不为。又结交了一班恶薄少年,呼兄唤弟,日日问花寻柳,今日不是到张凤姣家,明日就是到李兰香处,弄得七颠八倒,只瞒得个静庵一人。

这日合当有事,有个静庵同年赵竹村,自杭州罢任回家,特来拜望静庵。适值静庵外出,门公接着,已经回覆主人不在家的了。因竹村与静庵从前极其相好往来的,久任在外,已睽隔二十余年,又因荒乱,彼此连信息也不相通,所以两边的家事,竟茫然不知。竹村因不曾会见静庵,立住了脚,细细把静庵家中的事,问了门公一番。晓得静庵大儿子已故,又有一个二儿子在家读书。问完再进堂中,对门公道:“烦你进去,请二公子出来一会。”门公答应进内,走到书房里,止有先生及联元在馆中,却不见了二官人,因问:“二官人何处去了?”

联元道:“我那里知道?”门公道:“今有赵老爷来拜老爷,回老爷不在家里,叫我请二官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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