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战友相见,有说不完的话。
黄剑峰告诉常敬斋,张文光提督的死已经得到昭雪,密令杀死张文光提督的人,是窃国大盗袁世凯。这袁世凯后来做了几十天皇帝,就被赶下台了。张文光提督虽然得以昭雪,但腾越起义军算是完了,军队遭到了分化瓦解和打压。自己在军队里处处受到排挤,最后忍无可忍,索性解甲归田了。这次来缅甸,就是想到玉石场去寻找一下机会,王鹤亭是自己的老友,到了密支那就自然登门来找他了。
“真是老天有眼,让我在这儿遇见你!”黄剑峰依旧难平心中那份激动。
“剑峰兄,张文光提督得到昭雪,是不是我这亡命在外的游子,也可以回腾越了?”常敬斋急切地问。
“当然可以!”
黄剑峰重重地点头道。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是回不了腾越了哩!”常敬斋说这话时,万千思绪禁不住涌上了心头,他的脸抽搐着。他是在尽量地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是你们这些革命者把皇帝拉下了皇位,推翻了几千年的帝制,你们都是了不起的英雄!”王鹤亭竖着大拇指,一脸佩服地对黄剑峰和常敬斋说。
黄剑峰摆了摆手说:“今天的中国,离我们革命的初衷远着哩!要说功劳,辛亥革命就是把皇帝赶下了台,但是,新的权贵们侵占了革命成果,现在的中国,到处是军阀割据,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志士尸骨未寒,权贵们就开始了结党营私,勾心斗角,中国依旧黑暗得很!我这次来走场,也是看不惯那些丑恶的现象,想眼不见为净。古人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鹤亭兄,我不能兼济天下,难道还不能独善其身?”
“兄之气节,令人感佩!”王鹤亭崇敬地说。
“鹤亭兄,我这次来,不是来让你感动和佩服的。我这次来,可是下了决心的,我变卖了家里的房屋、田产,虽说积攒了不多点儿钱,但也是我的全部家当。我来找你,一是多年未见来看看你,二是想请你指指路,在玉石界,你是有名气的人,你得帮兄弟一把。”黄剑峰把钱袋往茶几上一摆说。
王鹤亭听黄剑峰这么说,也推心置腹了。
“剑峰兄,不瞒你说,我虽然在翡翠鉴定方面有点儿名气,但这都是匠人活计,赚不了多少钱。当然,积蓄还是有一些的。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去包几个洞子来碰碰运气,但苦于一个人势单力薄,所以迟迟未付诸行动。这次兄找了来,算是一拍即合,我们可以合伙去帕敢包几个洞子。但是,我希望常先生能与我们入伙,常言说,一个篱笆三个桩,我还听一个西方人讲,说结构最为牢固的就是三角形。我认为这话很有道理,两个人如果意见分歧,那就难办了。三个人就好办,少数服从多数,三个人好互相支撑,同样也好互相制约。剑峰兄,你看如何?”
黄剑峰忍不住击掌叫好。他称赞道:“鹤亭兄不愧是少年才俊,你的主意,我完全赞成。”
“可我不赞成。”常敬斋说,“我不想开什么洞子,我现在只想回腾越老家去。”
王鹤亭说:“常先生,就这样回去,你出来好几年了,晚回去个一年半载又如何?要回,也要衣锦还乡地体体面面回。就跟我们干吧!”
王鹤亭的话多多少少还是触动了常敬斋,但常敬斋还是挺犹豫,他说:“我穷得叮当响,拿什么跟你们合伙呀?”
“敬斋贤弟,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兄弟,分什么彼此?”黄剑峰说。
王鹤亭冲黄剑峰摆摆手说:“生意场上的事,不能靠兄弟义气。要合伙做事,是得入股的,这方面,我们都得跟西洋那些老毛子学。但常先生,谁说你穷得叮当响了,你那块毛料,不正可以入股?当然,那得看你愿不愿意了。”
好管闲事的李老板用充满担忧的口气说:“这毛料入股,如何作价呀?”
王鹤亭说:“这好办,我们以剑峰兄现在的钱做一股,我拿出相同的钱做一股。常先生这块石头,卖成钱后肯定比我和剑峰兄的钱加起来还要多。我们要是把它当一股,那就占常先生便宜了。这样的便宜我不占,剑峰兄更不会占。说实话,开洞子充满了风险,我们也不会傻得一次就把钱都投到洞子上去。所以,我们先承认了常先生这一股,以石头做抵押,今后这块石料带回腾越卖了,常先生再把一股的钱打进来。当然,如果开采顺利的话,我们就不卖它,把它作为我们的镇场之宝,石头的所有权依旧属于常先生你。你的股份到时从分红中扣。剑峰兄,你看如何?”
“我举双手赞成!”黄剑峰说。
“常先生,你意如何?”王鹤亭充满期待地问。
常敬斋又想了想,终于点头说:“王先生一腔古道热肠,敬斋还不答应,也太不近情理了!”
“我有个提议,”黄剑峰站起身来说,“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兄弟,别先生长先生短地叫,听起来怪酸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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