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上去问:“军哥,怎么了?跟谁生这么大气?鼻子都歪了!”
“操他妈!太不讲究了!都合作三年了,今年说翻脸就翻脸了。”军哥骂骂咧咧的嘟囔着,自己掏出一棵烟点上,然后还不停喘着粗气。
“哥,你到底说的什么啊?谁不跟你合作了?”我实在没弄懂军哥发的哪门子火。
“还不是四喜那帮孙子!我打电话过去本来想给他打款继续合作,没想到他接了电话就说今年不能合作了。说收不到东西了。这不是见利忘义,过河拆桥吗?”军哥气的哆嗦,狠劲的抽着香烟。
“那到底为什么?”
“我一生气,直接挂了,没问!”
平时这么精明的人,怎么这次这么莽撞,没搞清楚原因就发这么大的火,不应该啊。
我安慰了军哥,让他别着急,然后我拨通了四喜的电话。
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四喜也并非是见利忘义的人。
自从我们大量的倒腾微山特产,早就有人眼红心热。今年还没到季节,大量的采购商奔赴微山,提前下定金收购。而有些精明的农户也不甘心总被人剥削,干脆自己收购,再拉到上海贩卖。就这样原本秩序井然的特产收购和销售的链条被通通打断。下游供货提高了供应价,上游收购又相互排挤,四喜那边自然是无计可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聚宝盆被摔破砸毁。
我安慰了四喜,告诉他以后有好的项目再合作,不要灰心。
具体情况告诉军哥以后,他才知道错怪了四喜。
没想到人心险恶,原本朴实憨厚的庄稼汉,在金钱和利益的面前,同样是经不住腐蚀的。
他们蜕变的如此之快让我们始料不及。
我劝军哥看开一点,那些跟在我们屁股后边吃热,嚼着我们吐出的馒头,不见得味道能好到那里去。
军哥点了点头,说:“原本想先从刘阳这里提点现金应急,这下好了,不用着急了。回去还要把这些情况告诉强子。”
“你急等钱用?我有啊!”我听了军哥的话,赶忙问他。
“不是。现在微山生意不做了,不需要流动资金了,以后再说。”
军哥跟我们告别走了。我坐在楼下的咖啡厅等着娟子叫她老板。
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女人?马上就见分晓。
不一会的功夫,娟子就跟着一位身材不高,戴着金丝边眼睛的成熟女人走了过来。
女老板步履悠闲,穿着黑色的及脚旗袍,披着一件好似皮草的小坎肩。这种高贵典雅的装束,谈吐一定也是不俗。让我这种混混出身的农痞,有点相形自惭。
我起身表示迎接,娟子已经为她拉好了椅子,女老板示意我不用客气,于是坐下。
这种场合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更不知道如何开篇点题。娟子更是银牙紧闭,没有开口的意思。
还好女老板江湖浪里经常翻滚,对待我这种小角色,应该得心应手。
她微笑着说:“这位就是红透大上海股坛的王先生了吧!”
说完她伸出了手,为表示友好,我客气的握了一下。从这种皮肤的弹性和保养较好的皮肤来猜测,真的搞不清楚她真实的年龄。
“我就机缘巧合,误打误撞的赚了点钱,其实我对股票知之甚少。别人抬举我的大肆宣扬,让我真的不敢受用。”
女老板又开始微笑,脾气很好的样子说:“我就欣赏象你这么谦虚诚恳的年轻人。不像有些暴发户,有一毛钱会吹成一百块,说话不着天不着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口袋里装着钞票。”
“每个人生活态度和脾气性格不一样,可能我这人内向了点。”
女老板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让我搞不懂她约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敢问老板贵姓?”我也想打探一下这位港客的身份。
“贵姓不敢当!我叫陈红梅,你就叫我陈姐就是。”
这女人说话相当得体,却没有摆出什么身价,让我少了份拘束。
“今天虽然初次认识陈姐,但是通过娟子得知您对她十分的照顾,对她在事业和生活上提供了很大的帮助,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我说到这里,娟子有些害羞,故意低下了头,不敢看我的眼神。我心里也紧张的发慌,不知道这些话说出来有没有后遗症。
“小兄弟严重了!亚娟凭自己的本事挣钱吃饭,全凭个人能力。她一个人在深圳闯荡的确不容易,过去的事情我也了解了一些。我从来不片面的看待一个人,我总喜欢用时间去考察一个人。通过亚娟跟随我工作的时间,我发现她还是非常优秀的,所以,你没必要感谢我。我们之间纯粹是雇佣关系。”
陈姐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解释了她对娟子的看法和关系。这种看似不掺杂任何感情成分的雇佣关系,恰恰表现出陈姐对娟子的看重。也证明了陈姐是一位心怀坦荡,是非分明的生意人。她的这番话,让我对她又有了些敬重。
娟子更是被陈姐的这番话深深感动,也许回想起了自己的伤心过往,不由得眼眶红润。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赶紧转移了话题,径直开口问陈姐。
“陈姐,娟子告诉我您想见我。不知道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我个人能量也有限,懂得东西更是知之甚少,要是说错了话,您千万要谅解,别跟小弟一般见识。”
“小兄弟说话严重了!姐没有想到你说话做事还这么谨慎,怪不得能这么年轻就有了一番成就。其实我约你见面也没有特别的意义,只不过对股市上你的传闻非常感兴趣,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你。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不仅年轻,而且稳重,比我想象中还要完美。”
陈姐的一串恭维并没有让我得意洋洋,我总觉得她还有话外之音,只不过时机未到。她又究竟要告诉我什么?我还是静下心来,稍安勿躁。
“陈姐,我真的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优秀。不过我倒是听娟子谈了您的一些成功经历,非常的佩服,也有心向您求教,希望您也能指点一下弟弟。”
陈姐始终保持成功女士应有的微笑,从面相上分析不出她的心灵动态,不过我感觉的到,她就要揭开面纱,切入正题。
“小兄弟。你除了在上海股市操作股票,有没有接触过深圳的股市呢?”
陈姐是考验我的股票常识,还是另有其谋?我思索了几秒钟,回答她。
“我没有接触过深圳的股市,虽然都是中国的证券市场,但是深圳证券交易比上海稍微晚点,好像还不是很成熟。据我所知,前不久深发展巨型融资扩股,遭到了股民的反对,深发展股价暴跌41%,给股民带来了沉重的灾难,甚至有人当场晕倒,事后有人自杀。我认为不限制股票的涨跌幅,等于在大海里游泳没有警戒线,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等我发表完意见,陈姐已然危险,表情并不僵硬,她说
“小兄弟对股市的看法的确是有自己的见地。但是深发展的暴跌,从另外一个方面也反映了深圳股市中,股民对上市公司有强烈的发言权,反映了体制弊端将会带来怎样的悲剧。我认为上海市场畏畏缩缩,失去了股市奔放的个性。我想国家最终都不会让这种现象长久下去,你认为呢?”
陈姐对股市和政策的见解不同凡响,不是我目前的水平能理解的透的,但是我不能示弱,毕竟咱还是男人,咱还是千万富翁。
“陈姐的分析也是一针见血,非常精辟。不过市场自有自己的规律,国家政策也会瞪圆了眼睛,究竟该往哪里走,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小兄弟不关心国家政策吗?邓主席在南巡讲话中对上海股市的指导意见你没分析吗?”
陈姐轻飘飘的把国家主席搬了出来,的确是我没有料到的。我平时不怎么看新闻,当然对时事孤陋寡闻。陈姐的这个问题,让我僵住了。
“南巡这个我知道,但是主席对上海的股市有指导意见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邓主席提到了上海作为改革开放龙头的重要性,也具体肯定了股票交易所在市场经济中的作用,为中国股市的发展创造了良好的氛围。当然,邓小平的肯定是辩证的和谨慎的,一方面讲要大胆试,又说搞得不好就关。这其中可以分析出,他老人家并不十分信任上海股市。”
陈姐说话的同时,不停盯着我的表情,她似乎也在分析我的思想波动。我可以感觉的出她犀利的目光往我骨子里钻,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姐。我没有能力去猜测领导人的治国意图,但是有一点我很自信,那就是既然国家给了上海这个权利通过股市带动经济发展,那就会像妈妈扶着自己的孩子教走路一样,会关爱有加的。”
这两句简单的话,本是我随口而来,是不想在口舌上逊色于香港来的老板。没想到陈姐愕然了,终于失去了固有的微笑,表情僵滞了几秒钟。
她似乎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调整状态,说:“小兄弟的确不是凡人。姐姐轻看了你!今天,你给我上了一堂很好的课,让我受益匪浅。”
我们盘暄了几句就散开了。陈姐说日后再约我见面,我表示接受。
其实我对这个连年龄都猜不透的老女人没有什么兴趣,我之所以答应她,是因为这样就可以见到娟子,让娟子看看我在她老板面前也是风度翩翩。
不过今天的对话,还是让我对陈姐捉摸不透。她的每一句话,分不清真假。如果仅凭我对中国股市的浅显看法就让她对我产生敬佩之感,那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就我肚子里这点墨水,两把秃头刷子,能糊弄住香港来的老板?那才真正是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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