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_恰似一江春水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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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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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拉着她出了宿舍,出了医院大门,就在我们的双脚跨出医院大门的那秒钟,天空忽然乌去密布,同时滂沱大雨劈头盖脸泼洒下来,我拉着她的手想找个避雨的地方,可没处可避,好奇怪,平时林立的高楼包括我们身后的医院都突然不见了,只有在不远的前方,伫立着一棵孤零零的小树,在风雨中不停地摇晃。

我把她拉到那只有一人高的小树下,说,你在这避避雨吧,我去找把伞。于是她在那小树下蹲下,小树好矮呀,她只能缩成一团,地上的雨水飞溅起来,即刻就包裹了她。

我匆匆忙忙往回跑,这时,就有一把漂亮的雨伞忽然在我眼前出现了,我伸手就去取,但那雨伞似有千斤重,我根本抬不起来,只有伞把上挂了件雪白的衣服,我一把扯下它,跑去披在楚楚的身上。

此时的她已经无法动弹了,可还是不住地哭,那哭声还未从她口中完全蹦出就被风雨雷电击得粉碎。

我说,楚楚呀,我们回去吧,让我为你生堆火,说着我艰难地蹲下身去,轻飘飘地抱起没有重量的她。

可抱起她之后我又不知该往哪里走了,因为我们的四周全部是雨水的海洋呀。

我的脚步该往哪里移动呀?!我们的世界只有风吼雨啸雷鸣电闪的存在呀,平昔的高楼呀,请为我们现出您高大威武的身躯,让我为我最亲爱的朋友找一个避风避雨的港湾,让我为她生堆火;太阳啊,请为我们现出您最最光辉的形象吧,我虽然不是您的费登,虽然不是您的儿子,但您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这罪恶的悲剧发生在您统治的世界上么?我可以被朱匹脱用雷电击毙,但求求您,求您快为我最亲爱的朋友发射一丝哪怕是火柴火样的光和热……

集积在脚下的雨水开始上涨了呀,它已经无情地淹没了我的膝盖,朋友,你还有宝贵的呼吸和心跳么?呵,我亲爱的朋友,谁是我们的东方?谁是我们的太阳?谁又是我们生命的希望?亲爱的朋友呀,看来我们不得不离开了,我们走吧,漫无边际漫无目的地走吧,只要你还有宝贵的呼吸和心跳,我就可以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把你带到那幸福的希望的东方……

朋友呀,我们走吧,我的脚步开始移动了,那雨水——那可恶的残忍的雨水早已淹没了我的腰身,正要无情地淹没我的脖颈呢。

我亲爱的朋友呀,我们走吧,我的脚步已走出了好远,让我带你离开冰窟,让我带你走出痛苦,让我带着你,带着你走向那永远的温暖和幸福吧。

你看见了吗?那永远的温暖和幸福正露出和蔼的慈祥的笑脸迎接着我们呢,你看吧,在那美丽的雨点和快淹没我鼻喉的温暖的雨水里面,有一张美丽的笑脸和一双温暖的大手在向我们招手呢……

亲爱的雨水呀,快淹没我和我朋友那冰冷的躯体吧,我们的温暖我们的幸福就在我们的眼前呢……

……

6

真的一夜没事,孤孤单单一个人爬在办公桌上一觉睡到天亮,或许是入睡时心情极不平静的缘故,入睡后做了许多关于女孩子的梦,梦到小时候的伙伴可风,甩着小辫气喘吁吁地跑来,跑到跟前却是亚楠,又梦到怀柔,怀抱着大堆烂糟糟的废纸,高兴地对我说,“文航,你的画集出版了……”最后才是楚楚,这个楚楚的梦更做得离谱,我们两人泡在水里,死在水里,死在温暖而幸福的海洋里。

微笑着回忆了几遍我的梦,又想起楚楚,不知昨夜她睡得如何,有没有做梦,做了些什么样的梦,会不会梦到我,会不会梦到我和她一同泡到水里,死在水里,死在温暖而幸福的海洋里。昨晚她上去,不知那几位该死的臭男人走了没有,没走,那她上去怎么呆在那里?她说她最讨厌那样的男人,她曾说过她很少跟男生来往,只有我不同,她呆在那里一定会发疯——对,她一定会发疯——天!所以她无法入睡,那她就只得无奈地躺在床上,最后,她终于好不容易睡去了一会,可不停地做梦,而且是不停地做噩梦,但一定不会梦到我,就算有,我一定是个疯狂的十恶不赦的混蛋。

交完班,到医院职工食堂吃了点早点,又买了几个馒头提着往回走,正走着,远远看见七八条汉子大声嚷嚷着往医院大门内挤,同时还不时爆发出声声悲喊

“又有人找死了。”我默默地说。

同时加快脚步,一口气奔进医院又奔上三楼,到宿舍时才发觉又忘带钥匙了,忙回头去敲楚楚的门,但敲了半天没人应,可能出去了,只得把馒头挂在她门外,转身又往外科跑。

外科抢救室此时挤满了人,挤在最中间的周功和他老师仿佛被周围的人群踩在了脚下,靠墙的床上停了一个人——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已经死了。

我挤进人群站在周功身后,那是一个只有十七八岁年纪的小伙子,全身赤裸着,浑身的肤色早已发青,只有那个地方挂了条裤衩,青蓝色的裤衩皱褶处集满了泥沙,腹部鼓得像个皮球,呼吸运动早就不存在了。

“怎么回事?”我拉拉周功,低声问。

“溺水死的。”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用更小的声音答。

“多长时间了?”

“快十分钟了,送来就这样了。”

“不用看了,”周功的老师在嘈杂的人群中清了清嗓子,高声说,“谁是死者的家属?”

“家属没在。”同时有几个人抢着答。

“通知了吧?”

“还没呢,我们根本不认识。”

“报警了吧?”

“报了,我就是。”话声中,一位身穿警服的青年努力从人群中露出半张脸来。

“你跟我来。”周功老师说着,径自走了出去,那警察也挤出人群,跟着去了。

“太可怕了,我从小就在那儿玩,可从没想过会有个漩涡……”

我回头看,说话的是位年龄和死者相仿的男青年。

“是啊,我也经常去那儿……”另一位接上说。

“我也是……唉!”

“咦,你们快看,他浑身都发紫了!”

“咦,还有白沫从他口中冒出来……”

“……好快呀,从听到他的呼喊声到把他救上来最多也就五六分钟,唉,真是太可怕了……啧啧!”

“是啊,这生命,真是脆弱。”

“死去,其实就跟睡去一样啊!”

7

死人总算被抬走了,我长呼出口气,心里一直想着刚才那些人说的话:

“是啊,这生命,真是脆弱。”其中一个这样说。

“死去,其实就跟睡去一样啊!”还有一个这样说。

“这生命,真是莫名其妙……”最后离开医院的那位这样说。

……

还有那死人的父亲,一个年过半白的农民,伏在儿子早已僵直的尸体上,哭都哭不出来,只一个劲不停地重复着说:“怎么就没了呢?怎么就没了呢……”

于是心情就更加沉重起来,是啊,死了人,谁愉快得起来?

心神不定地回到宿舍,馒头还挂在楚楚门外,说明她还没回来。

“会去哪里了呢?”

躺在床上,又想着刚才的事情和刚才那些人的话,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正在梦中安逸,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唤醒了我。

打开门,楚楚站在门外。

“你去哪儿了?”我看了她一眼,看她满脸的愁容满脸的疲惫。

“出去走走,顺便给你买了点东西。”

说着,手从背后伸出来,把一个鼓鼓的黑色袋子放在我床上。

“是什么?”

“我好累。”说着,坐到我床上。

“你怎么啦?昨晚一定没睡好。”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摇摇头,我知道,但我不知怎么回答。

“昨晚确实没睡好,该死的臭男人,总是赖着不走,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就差没把他们轰出来。”

“那为什么不把他们轰出来呢?”

“甭提了,都是些无赖——唉,早上又不习惯睡懒觉,出去外面,又被人扒去了钱包,真是倒霉!”

“扒——”我像触了电似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丢了多少?”

“一个多月的生活费全没了,唉,真把我气得——还好,先把你的东西买了。”

“该死!”

“你别打扰我,让我躺一会。”

说着就躺下,忽然大声喊痛,同时整个人就弹了起来,原来是把那鼓鼓的袋子压在身下了,我忙把那袋子提了起来,她小声嘀咕了几句,又躺下。

袋子好沉,打开来,原来是尊大卫石膏头像,这是前几天我们一块逛街时在一家工艺品商店看到的,当时由于没带钱而没买。

我把它取出摆在床旁的桌子上,心中忽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感动,楚楚表面的冷傲一度让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误解,其实,她一直是个细心的人。

默默地看着她,她侧身而卧,乌黑的长披洒下来,又有意无意地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奇怪,我碰到的许多女孩大都喜欢让头发遮住半张脸,忽然又涌上那句一直没敢跟她说的话——我要跟她说么?她一定没有入睡,而且还感觉到我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因为她的脸逐渐变得绯红,她也感受得到我眼眸中那炽热的感动。

忽然,她又翻了个身,这样她整个人便扑着卧,这样躺了一会,可能觉得不舒服,又翻了过来,把脸对着我,于是又有那么几缕长发洒下来遮住了她的脸,我不由自主就伸出手,把那几缕长发拨了开去,她还是冷气十足的脸就完全呈现在我眼前。

二十分钟后,确信她已入睡,为她脱了鞋子,天气太热,我把被子抱起,给她盖了一件我冬天穿的外衣。

“楚楚,我出去走走,等我回来一块吃饭,睡梦中的你像美丽而神圣的国宝。”把写了这话的字条压在石膏像下,我悄无声息地出了宿舍,此刻我需要平静一下躁动的心。

8

“文航!”

刚出医院大门,正碰到买菜回来的云帆。

“买菜?”

“是呀,等会一块吃饭吧。”

“哦,我想——”我看了看她被阳光晒得通红的小脸,说,“不了。”

“喔!”她默默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就往里走。

“改天吧,我请你们吃。”我在她背后说。

医院门口的马路两边紧挨着搭了许多太阳伞,下面的音响扯开了嗓门,像是要把整幢医院大楼震塌。

“汇仁肾宝,厂家直销……”

“峰挺,让女人美起来……”

“我的屁股会说话,我的乳房会唱歌”

我作贱似的低垂着头,匆匆穿过这嘈杂的马路。

我上了贵昆铁路,火辣辣的阳光把原本冰冷的铁轨烤得发烫,我脱下外衣,戴上太阳镜,看着旷无人影的四周,铁轨上没有火车,也没有人,整条铁路,就我一个孤独的身影,铁路的两边,尽是些齐腰高的小树苗,上面都印了金灿灿的太阳光,偶尔也会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从树丛中飞起,掠过我的肩膀,但都没有声音,仿佛一尾尾闲游的鱼。

整个世界,就我一人的声音,就我一人的心跳和呼吸的声音。

我又想起云帆,她和高翔好像到了连话都不说的地步了,有一天,好像是她俩分手后的第三个晚上吧,那时楚楚还没来,她打电话过来,问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懂。”我说。

“你真不懂?”

“我真不知道,你要说什么呀?”

“你娘的。”她在那边嘀咕了一句,又骂:“你真他妈混蛋。”

“要不,你告诉我。”我说。

“我……唉,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又犹豫不决地说,“不过,以后别不理我啊。”

但我还是很少去找她,到不得不找的时候,也就说上那么三两句,两人的距离也随之出来,从那以后,她对我客气多了,仿佛就出于朋友之间相互尊重的角度,这也让我感到难过,也不得不感叹,我们的距离真是越来越大了。

9

从街上回来,心情似乎平静了些。

楚楚还没醒来,盖在她身上的衣服被踢到了地上。

呆呆地看着她平静而安祥的脸,她的脸不算很美,但在我眼中,这却是张如画的脸,以前曾听过许多有关她的风言风语,说的都是同一个意思:此人没有骄傲的资本。虽然她怎么说也算个少年作家,但娘们最大的资本还是要貌美,所以她在别人特别是云帆她们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东西。

忽然涌起想吻她的冲动,我不知道我在她心中是占什么位置,我甚至不知道我在她心中是怎样的一个人,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我也只是她生命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匆匆过客。但在我,只要能和她呆在一块,我就会感到无比的快乐无比的满足,哪怕彼此之间没有一句话,而一旦身边没有她的存在,我又会感到莫名的失落莫名的孤独,这种滋味,让我幸福着也让我痛苦着同时也无可奈何着,我仿佛不是在为自己而活,我是在为她而活着,没有她,我的生命将变得毫无意义——甚至连我整个人都消亡,没有她,不可活。

忽然又有一种想把她画下来的冲动。

对,把她画下来,把她此刻的美丽变成永恒的存在。

握紧画笔,铺开画纸,她侧身而卧,如云的长发遮住她半边如画的脸,双眼安祥地闭着,嘴角含笑,细长的眉毛是那上弦之月,又似那马良笔下美工……

我心目中的女神,她的存在是我唯一的奢求。

两个小时的忘我,两个小时的汗流颊背,搁下画笔,呼出一口气,正自我陶醉。

“画好了么?”她突然睁开眼睛问我。

“呵,”我自嘲地笑笑,“你知道?”

“好一会了。”她说着翻身坐起,看着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双颊又扬起一片绯红。

“送给你。”我把它卷起来,递给她。

“哦!”她一愣,继之高兴地接过,“谢谢!”

“我没这么漂亮吧。”看了看画,又说。

“在我眼中你是最漂亮的。”

“可这不像我呀。”

“高兴不?”

“当然了。”

又笑笑,又问:

“你知道这世上最快乐的有三种人,你知道是哪三种人吗?”

“不知道,你说呢?”

“你现在快乐吗?”

“我?当然啦,当我完成一幅自己满意的作品,我都是非常快乐的。”

“所以你是第一种人。”

“到底是什么人?”

“画家和模特,当画家和模特呕心沥血完成一幅成功的作品自我陶醉时,他们是最快乐的。”

“哈……我又不是画家,你——倒真像个模特。”

“都差不多啦。”

“那第二种人呢?”

“历经千辛万苦,把病人身上的肿瘤成功切除的外科医生。”

我点点头,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急诊科的事情,不由就笑出声来,于是问:“所以说,当医生真好,医生最伟大,是吗?”

她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最后一种人,是平静而安祥地为孩子授乳的母亲。这三种人,是最快乐的,除了他们,世界上再没有人能真正像他们那样的快乐。”

我点点头,由衷地说:“你说的对,我希望,你也能成为这其中的一种人,比如,平凡但快乐的母亲。”

“那是一定啦,是女人,谁不会成为母亲?”

“所以,你一定会是最快乐的母亲。”

“谢谢,我也希望,你也能成为其中的一种人,比如成为备受人们尊敬的外科医生。”

“备受尊敬?”我脸一红,尴尬地笑笑。

“其实,医生理应受到人们尊敬的。”

“哈……”

“你别笑,我是说真的。”

“是医生把自己捧上天了。”

“唉,你这人,真跟你说不清,我走了,谢谢你的画。”

说话中就站起身来往外走。

“哦,”又在门口回过头来,“等会去吃大理风味吧。”

10

大理风味米线馆,其实店面很小,但吃的花样却挺多,味道也很好。

“而且经济、方便、卫生,大理风味米线馆,真的不错!大理风味,真好吃!”以前楚楚总是这样说。

其实很多人都这么说,所以里面总是宾客满座。

以前经常和朋友来吃,一来真的很实惠,对于我们这些身无分文的穷学生,这是最重要的,二来,我们好多同学都是从大理来的,爱屋及乌,也就喜欢去。

今天也不例外,风风火火赶到那里,早已找不到座位,有几个小学生甚至把食物端了出来,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蹲在马路边吃。

“怎么办?”楚楚问我。

“咱们带回去吧。”我说着去买票,“你吃什么?”

“煮米线。”

“喂,来两碗煮米线带走。”

我真的很穷,虽然我曾经有过一个当县长的爸爸,但那在三年前就成了历史,历史不会重演,所以我很穷,同时爸爸在坐牢期间又做了肾移植手术,所以家里又欠了一屁股债,所以,我家很穷故而我就更穷,还有就是,二叔辞职后投资办厂,但不到一年,便亏进去了一百多万,还有,我妈妈丢了工作……总之一句话,我家穷,我真他妈的穷。

因为穷,所以每当我和楚楚需要点食物充饥的时候,我们就不约而同地想起这家米线馆,想起那两块五一份的煮米线——想起那两块五一份的“味道好极了”的煮米线。

“味道好极了。”回到宿舍她边吃边说。

“嗯——”

“真的,很好吃!”

妈的,我怎么会这样的穷?!

“以后咱俩天天去吃。”

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拿起杯子为自己倒了杯水。

“你在想什么?”她见我好一会不说话,问我。

“我在做梦,做白日梦。”

“做什么样的白日梦?”

“做在三年内买车的梦。”

“嘿,这怎么是做梦呢?你一定行啊。”她挺认真地。

“唉,别笑话我了,你看我这熊样。”

“你什么熊样呢?”她笑了起来。

“我……”

我什么熊样呢?我不知道,什么熊样要别人说呗。

“说真的,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总之不会买车。”我笑。

“我是问你真的。”

“前途一片渺茫,如果能在昆明找份工作暂时安定下来那是最好,不过,我认为希望不大,你呢?不是说要回家写作么?”

“我爸爸不同意,他要我考研。”

“那——太好了。”我转过身背着她,把喝剩的水倒进了下水道。

“说真的,如果以后买车,别忘了我。”

“好,”我说,“我开着去你家接你。”

“我等着你,可是,要多长时间啊。”

“那,三年可能不行,就五年吧。”我忽然被她说动心了,也认真起来,“我带你去看岳飞墓。”

大四上学期,她跟怀柔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去看看岳飞墓。

“好,”她笑,“好,就五年,我等你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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