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破晓,一夜飞逝。
若林以手支腮昏睡桌旁,微一颤动,醒了过来。厢外传来说话声,他便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
院落内站着何福松夫妇与施笙,若林手握那布包,刚想开口把昨夜遭遇畸形女孩的事告诉他们,脑海里却突然掠过一双有神的丹凤眼。
不知为何,若林忆起了周忘杨的谨慎作风,话冒到了嗓子眼又被吞了下去,将那布包往袖子里一塞,才上前与几人打招呼。
何福松昨夜喝酒甚多,看来还没休息好,此刻一脸疲态,精神不济。惠蕾劝他:“一个晚上,你也没睡上几个时辰,我才要差人再准备些醒酒汤,你怎么就起来了?”
何福松苦笑:“不碍事,不碍事,我还赶着去知府衙门去见李大人呢。”
所谓一物降一物,若林见姐夫没了往日的富商气度,对姐姐倒很是恭敬。
施笙问何福松是否要他陪同前去,何福松摆了摆手,自行离开。
惠蕾看了看若林,道:“近几日发生太多事,姐姐无暇与你多聊。你已经长大了,也是个翩翩公子了,可有意中人?”
心跳应言一急,若林答:“还没有……”
“哪里没有?何夫人有所不知,在老家,有好些个姑娘中意若林,不过他只对穆清素情有独衷……”施笙原想接着说,因被若林死死瞪着而放弃。
“穆清素?”惠蕾重复道,“这姑娘家世如何?喜欢的话,我请人去说就是。”
施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支吾道:“她……她是个唱曲儿的……”
“那不行。”惠蕾斩钉截铁,对若林道:“你的婚事定要好好斟酌,不论门户对,就说这才子佳人的韵事,世间又有几对能白头偕老?”
若林瞅了一眼嘴快的施笙,不愿在这八字还没一撇事上兜圈子,说:“若林尚还不想考虑成家之事,姐姐不必为此操心。”
惠蕾还要说话,忽见彭德海领了一人步入院中,那人面如寒霜,略带一丝清高自傲,不是周忘杨还能有谁。
“夫人,衙门的人今早已来通报,称周先生也要参与大小姐一案。”彭德海佝偻着背,说清情况后,请示惠蕾道:“那我现在就带周先生前去灵堂?”
不等惠蕾回答,周忘杨已先行打断:“验尸尚不忙,要等衙门的仵作到后一同进行。我今日来,更多是为了追查到底是何人袭击了施公子。”
提及此事,惠蕾想起昨夜与若林最后说的那几句,矛头却是指向周忘杨的。此刻,她微带歉疚,道:“真是劳烦周先生了。”说罢,她一转身,见若林打了个呵欠,问:“你怎么也是一脸憔悴?莫非睡得不好?”
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子,若林掂记那把梳子,愣了下才道:“若林不累,倒是周先生从昨天起就为喜儿的事奔波,他一直作息规律,还是让他去我房里休息下吧。”
熟识周郎的人都知道他性情古怪,有时会冒些无名火,闹个小别扭,说起话也直来直去,扎人的很。
此刻,如果惠蕾不在场,周忘杨或许会直接回若林一句:你怎就知道我作息规律了?好在他还有所顾忌,只道:“惠兄说笑了,我这人越是碰上疑难悬案,反倒越是精神振奋,三天三夜不瞌眼也无碍。”
他刚一说完,忽听花园的边门外爆出吵闹声。门外那不速之客气势汹汹,又是捶门,又是大喊,听声音估摸来者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热血少年。
“开门开门,快还我大哥大嫂!今天你们一定要给我个说法!”
若林很是不解,疑惑地看向惠蕾,只见她柳眉紧皱,脸上带了些怒气。
门外的叫嚷声越来越响,惠蕾实在听不下去,大喊道:“隔三岔五就要来闹一次,给他银子也打发不走,实在是太过缠人。人呢?人都去哪儿了?彭管家!”
语落,彭德海立马走到她跟前,惠蕾吩咐道:“你出去应门,好好与石松说说,他大哥很早以前就带春枝离开了。至于他们夫妻俩到底有没有回老家,这已与何府无干,劝石松别总是来此死缠不休。”
从惠蕾这说辞中,周忘杨听出门外那名叫石松的少年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闹了。
彭德海听了夫人的吩咐后,点了点头,迅速向花园边门走去。
大门开启后,外面即刻传来推搡的声音。叫作石松的男孩很是激动,几欲冲进府来,不过渐渐地,冲突的声音小了下去,直至完全安静。不久,彭德海又折了回来,说是已经把事办妥。
若林忍不住问:“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惠蕾叹气,说:“春枝原是喜儿的乳娘,几次与我提出要辞工返家。我见喜儿与她也有些感情,一直没有同意,直到半年前,春枝的丈夫石山从开封找来,硬是把她接走了。”
“可是他们夫妻离开东家后,家里人却左等右盼,不见人归,所以才找来了何府?”周忘杨照着思路说下去。
惠蕾轻声说是,接着道:“我猜是他们夫妻是嫌老家太穷,另寻地方过日子去了。可现在倒好,反倒弄得我府上不得安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周忘杨暗忖这何府实在是个是非之地,非但有这离奇自尽、夜半闹鬼之事,现就连出了这宅子的人也不得太平,居然会在半路上失了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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