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顾启靖等人不知晓被人跟踪，纵然在赶路，也得停顿歇息。

几人来到一水河流，稍作洗刷，在炎热的天气下，那清澈的河水是格外的冰凉，人人捞一把过脸，均觉身心舒爽。

河水潺潺，在阳光的照射下，披上了无数闪亮的宝石，勾起了小湘和大老虎在河边戏水的回忆，他目光停留在河面，心里想念着大老虎。

大老虎，你在哪里？

是不是还住在同一个洞穴？

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正在河边戏水解热？

小湘怔怔失神，边天渊以为他是思忆起爹娘，便拾起了一颗石子，弹指一发，猛力的冲击在小湘面前两尺外的一颗小石子。那地面的小石子遭此一击，‘啵’的一声弹了起来，如流星般飞向河面，再落入其中。

毕竟还是小孩，边天渊突如其来的举动惊醒小湘，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怎样？”边天渊选了一颗较扁的石子，问道：“想不想学？”随手一掷，那石子与河面摩擦，反弹而上，继续向前，连续跳了好几回。

小湘被挑起了兴趣，问道：“边叔叔，你能不能教我？”

边天渊正想要他忘了思亲之情，呵呵笑道：“这个当然。”替小湘找来适合的小石子，示范了几次，示意小湘试一试。

小湘尝试了好几回，没有一次射得好，几近气馁，在边天渊的不断鼓励下，他用心学习，终于掌握了技巧。

第一颗石子开始反弹时，小湘高兴得尖叫乱跳，指着河面，兴奋道：“跳起来了！跳起来了！”

“呐。”边天渊将手掌放在小湘的头顶，和声道：“小湘要记住了，只要用心学习，坚持到底，再大的事...”正好河流对面，远处有座高山，便伸手一指，道：“...就是山头那么大的事，也能扳动。”

“哇...”小湘眺望那朦朦胧胧的山峰，小小的脑袋瓜没能力想象，但边叔叔这么本事，他既然这么说，总有他的道理，只是喃喃问道：“...这么大的山，真的能够扳动？”

边天渊自觉举错了例子，小湘这般年纪，如何去想象此类形容词？

他条理一番，道：“小湘听过‘愚公移山’的故事吗？”小湘道：“听说过。愚公爷爷住在王屋山！娘以前......。”到此目眶一红，边天渊见状，立刻赞扬道：“小湘好聪明，知道这许多。那小湘明不明白当中的道理？”

小湘猛点头，道：“明白！愚爷爷不怕辛苦，努力挖掘，要把山头移平...”说到这里，令人意外的把头低下，失望道：“...可是...可是......。”

边天渊奇怪问道：“可是什么？”小湘道：“可是那两座大头不是他移走的。”边天渊莞尔，原来小家伙是为了这个。

根据记载，愚公靠着坚忍不拔的精神感动上苍，天帝怜其劳苦，派了两个力大无穷的天神将王屋山前的两座山给搬走。

边天渊正欲往下探问，随即明了：小湘之所以失望，只因移动山头乃天神杰作，终究非人力所为，如此一来，‘愚公移山’所想表达的‘人定胜天’的精神，便此大打折扣。

他仔细分析，暗想小湘尚幼，决不能过早明了世故真相，否则苗芽未发，先自衰败。嗯，无论如何都得来个‘自圆其说’。

他昂首哈哈大笑，先等小湘问他在笑什么，他才开口道：“虽然那两座大山是天神搬走的，那也是上天看到他坚持信念，天天不辞劳苦的挖掘，受到了感动才肯帮他；若是他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办起事来却虎头蛇尾，半途而废，上天就会瞧不起他，不愿帮他，那么他的子子孙孙就只好天天绕过大山去取水了。”继而拍拍小湘的肩膀，正色道：“别管这事是上苍的帮忙，咱们人做事情，不应当老是这么期盼，上帝不是人人都帮的。”

小湘似懂非懂，问道：“为什么，上帝不是最厉害的吗？他的力量那么大，为什么不愿每个人都帮...”眼睛突然一张，呼吸沉重道：“...为什么不帮爹爹和娘亲？”

小湘声线哽咽，苗芽的情感细如游丝，透过他那稚气的声音说出，尤显凄楚，凄楚中又隐藏着一股怨恨，边天渊听来，犹如一条细小虫儿钻入了耳朵，顺游滑进了心坎，起初蠢蠢蠕动，到了心脏中央，霍然化作一条凶猛的巨龙，在海里翻身卷滚，掀起了千层潮浪，震破了万里长空！

边天渊全身一颤，他欲使小湘忘了烦忧，奈何自己处心引导，兜了个大圈子，到头来还是回到小湘的思亲之情，甚而激发了他的怨天之恨！

边天渊神魂不定，迷糊中听到小湘问道：“边叔叔，神仙是不是都是好的？”小湘连问了几次，边天渊方如梦初醒，随口答道：“哦，神仙吗？神仙当然是好的。”小湘又问道：“你说的那个上帝，是不是都瞧得见我们？”边天渊茫然的点头。

小湘目眶湿润，抬头盯着辽阔的天空，仿佛上帝就在那一片蔚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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