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湘自此昏昏沉沉，似醒还睡，昏沉之际不知时日，迷醒之间度日如年。

断断续续听到有人进进出出，有的说了几句就走，有者尽是哀声叹息，跟着听到其离开的脚步声。

从人们的谈话中，小湘即使不特意为之，也久而久之，自然而然的将人们的话拼凑起来，才清楚目前还在‘神天别山’。



他眼睛睁不开，手足动弹不得，但身体偶尔会有一丝知觉，例如被人抱起来，带去洗涮身子的时候，背部轻微出现受接触的感觉，甚至于感受得到水滴，有时候是温水，有时是冰凉的。

这么多人，姐姐来得最多趟，每次来都抚摸小湘的脸，说话轻轻柔柔。

她总是说：“小湘啊小湘，你要快快好起来，我们陪同上‘神天峰’。我听边六使说，‘神天宫’开办不少私塾、杂门技艺，许多学生都和你一般年龄，到时热热闹闹的，小湘就不会再孤零零一个人了。”

姐姐还说了一些话，她说着说着，好像变成了自言自语，有些小湘听得懂，有些则一知半解，更多时候是摸不着头脑。



小湘从姐姐说话的语气，深深感受到姐姐很关心自己。小湘昏迷初期，都是医师帮忙喂食，后来姐姐学会了，她就依照医师的办法，将食物弄成碎粉，掺在水里帮他进食。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小湘，轻轻揉擦小湘的喉咙，让食物流下去。

有时候她会将小管子伸入小湘的喉咙，将磨成液体的食物灌入。



除了姐姐，边叔叔也常来探望他，顾叔叔又比边叔叔少一些。

最可恶就是肥肥胖胖的雷叔叔了，他从来不好好的进来看上一眼，就只懂得在门口大喊大叫：“还没好吗？”“醒了没有？”

问完就离开了。



★★★



我到底昏迷多久了？

小湘一直在问自己。



姐姐又来了。

姐姐还没开口，可是小湘已经能认出她的脚步声了。

姐姐一来，小湘就不会这么闷了。

嗯，姐姐这次又想向我说什么？



“小湘。”姐姐又摸摸我的额头，然后告诉我她今天又去热闹的地方找大夫了。她说边叔叔他们都认为她在白耗时间，连这一带的名医都觉得棘手，普通的大夫怎能有办法？

姐姐一意孤行，找了又找，可是今天还是空手而回。

姐姐说，很多时候，正统大夫没办法的事，民间的一些小偏方反而有用，总得去试一试。

姐姐还说了很多这些日子和边叔叔、顾叔叔相处的事情。

姐姐说边叔叔开怀畅谈，容易相处得多，顾叔叔就不一样了。

顾叔叔时不时会板起脸孔。



“小湘，我告诉你...”姐姐噗哧了一下，说：“...那位顾三使，原来是装腔作势的。”

姐姐笑了。

自从小湘不能动以后，姐姐没在小湘面前笑过。

姐姐说：“你那边叔叔偷偷告诉我，他自小认识你那个顾叔叔，清楚知道你那顾叔叔其实跟他的性格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份谨慎，后来随着年岁增长，身份越来越高，肩膀的责任愈来愈重，开怀的个性就隐藏的越厉害，只有没第三者在场的时候，他才较为不顾忌的露出真本性。”

是这样啊？

难怪他比边叔叔严肃。



姐姐开始说她和边叔叔的事情了：“你那边叔叔啊，他人可好，虽然我是‘巫山教’的人，但既然答应了我的要求...目前不能上‘神天峰’，他怕你经不起寒风...他是这么说...我...我也相信他啦。他啊，就带我到一个地方先当着补偿。”



奇怪了。

如果顾叔叔这么告诉你，姐姐你信不信呢？



姐姐继续说：“昨夜我和他往较高的地方，因为我说要赏月。他说原本不能带我上来，但是因为我还不能上‘神天宫’，才特别通融的。哼，我想也是真假参半，那地方看来也不是有什么秘密的禁地，只是规矩如此，否则他怎会如此大方？”姐姐听了一会儿，说：“不过总好过你那顾叔叔，换成是他，八成...不，是十成没得商量。

“那地方岩石叠起，有好几块特别大，有着光滑的平面，背后的山壁也是一大片光秃秃，再向上才见到草木，我们坐着的地方，周围都有树木和长草，偏偏就是我面向的地方没有，昨晚月光还算强，背后的山壁反射下来，周围的情景像极了人间仙境，较为靠近的草叶，竟然还隐约分辨得出颜色！嗯...我们看过去...或者说看下去就是树木的头顶。你别看你边叔叔像是很有本事...”姐姐说到这儿，语气有点调皮：“他可胆小的很呢！嘻！”



边叔叔胆子小？

怎么回事？？？



姐姐轻轻的笑了几声，说：“我拉着他的手，要他陪我一同坐在大岩石边缘，他说什么也不肯。他啊，一脸严肃的告诫我...”姐姐扮起边叔叔的语气：“...万一你掉下去怎么办？”姐姐笑哈哈一阵，说：“我看是他自己怕死才是！”



姐姐，这样不对的。

边叔叔怎会怕自己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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