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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带着一丝人气,便如高来高去的仙人,在这时间的乱流中,忘却了那个曾与她于人海苍茫中相互一瞥的人吧。
……
只是,她可能记怀,那个曾经与她相逢几许的人影,却已然记挂着她,不过……却只是铭记于心间,刻画入骨髓,不曾言传语诵。
知不知……
难忘怀……
那一个身影或许此刻正是满面怆然,梨花带雨吧!
可曾想过,便是亲人都将自己欺瞒的伤痛。
谁都不曾想过吧!
花已败,人成故!几度销魂长相驻!
他缓缓自小巷走过,顿了顿,倏然又转过身,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伤心地,忽而一呆,竟像是穿越了什么,怔住了。
良久,他才转过身去,轻语道:“余姑娘,我知你心底是十分欢喜他的。他的确是孤高绝傲呀,可是你真的认为他能够救你么?你明明是知他性子的,这又是何苦呢?唉……”他顿了顿,接着道:“那日,我本欲说由我来相帮于你的,可……可你眼中却只有他,终究不曾正眼看待我之一二。尽管如此……”
他怔了怔,忽而咬牙道:“我便是失了大义之名,我却也要救你一救。”
短风传送,屋檐间,那盏大红印有“何”字的灯笼倏然滑入他的眼帘,他嘴角微微搐动了几下,狠狠地转过身,向着正方走去。
暗黑地草屋间,见不得任何事物,只听得见略显急促呼吸声在耳旁想起。
瞎眼鼠缓缓辗转,绕过几个障物,行至床前,轻移几步,在床头坐下,摸上了娘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可又想到了什么,忽然一阵松动,只是轻轻捧在手中,轻轻问道:“娘,你怎么了?”
黑暗中,那躺在床上的身影似听到了他的叫唤,动了动,似乎要爬起来了。
瞎眼鼠连忙抽出手,轻轻压在被褥上,低声道:“娘,你莫要起来,这外边大风大浪的,小心着凉啊。”
那身影听他言语,忽然问道:“我儿,今个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这外边又是大风,又是烟尘的,是不是什么鬼怪作怪呀。”她说着,声音也似颤抖了,似带着几丝激动,“你说,会不会是你爹爹来看我了……”
她整个身子忽然颤抖起来,趁着瞎眼鼠一个不注意,竟是挺起身子,单手伸出,直指半空,不住地叫唤着:“老爷,老爷,是不是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怎么不现个身给妾身看看,哦,都是妾身思虑不周,想来是外面明火挡着你回家的道了罢。云深,快,快,将大堂里的油灯给撤了。你爹爹定是因那灯火而不与我娘儿俩相见的,说不准,呆会老爷便会来见我的,快,快……”
瞎眼鼠一怔,不明白娘亲颜氏怎地会忽然叫他名字。这些年来,他虽不知娘亲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可却也是十分明了娘亲爱他爹爹到了极致,长日不见,致她有些癫狂,甚至每每念着自己姓氏时,总言自己柳氏(柳是瞎眼鼠本姓)。若以后娘亲因此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他心中憧憧,不由想得出神,忘了柳氏方才所说之言语。
柳氏不听声响,心中讶异,抬将起头,眼见二愣子并不予理会她,心中登时怒气翻涌,促然喝道:“你,你怎么还在这里,你难道想气死为娘吗?好啊!我死了就没人管得住你是不是。嘿,嘿,也是!家中有我这老不死的,你定然是不自在了。”
瞎眼鼠闻声大惊,急道:“怎会,断然不至如此的。娘亲莫慌,孩儿这就去将这油灯给熄了,孩儿这就去。”说着,他立时站将起来,急急转身向大堂走去。
未过多久,但听得“哧”一声,油灯一闪即灭,整个屋中再也分不出丝毫光亮。
柳氏等了许久,却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不见瞎眼鼠返回,出声唤道:“云深,云深,你怎地还不进来?说不得你爹爹待会儿便会现身见我娘儿俩呢。到时,可少不得有什么嘱托。快,听话,到时你爹爹见不着你,说不准会怪罪为娘呢。”
正堂中,瞎眼鼠呆坐在书桌旁,想着娘亲那番痴狂的模样,心中一阵发堵,苦涩不已。
自爹爹去世已是许久了,娘亲想来是想爹爹想得过了,也如邻家大妈大婶信奉起了鬼神,每每至那些阴风四起,号声若鬼的时节犹是如此。而似今日这般情形,也不下一两次了。
若是娘也出了事故,那该如何是好。
便是如那般上街行乞的小儿,无爹无娘,独行万里!
寂寞堪忍?!终须承受!
若是爹爹尚还健在,那该有多好啊!
只是,这终究只是虚妄罢了。
毕竟,人鬼殊途!
纵是梦痴臆想,终有道破一日。
为了不让独活此生,便是为九幽冥火煅烧,他可要于这乱世中,保住他那可怜娘亲的性命。
夜色无颜,他默默地凝视着,双手因握紧而现出道道青筋,似也在这般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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