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夫妻树。藤桥河上的夫妻树。人们已经不去考究他们是在什么时候成为夫妻的了。总之，他们的手牢固地在一起。共同面对风雨，分享幸福。）

六

自从有了第一次，他便离不开她了。

他的魂让阿依阿月勾走了。

他体验到了阿依阿月的好，这种好让他感到心灵的颤栗与飘升。

他家的栅栏与阿依阿月家的栅栏分别在两面坡上，遥遥相对，大概要走燃一锅烟的距离。

他是就依布拉木，平常穿着一件开襟短衣，襟条上绣有花，下身穿着足足有二尺宽的“中裤脚”。依布拉木左边耳朵穿有一个小洞，这是十二岁时他阿达给穿上的。

那年冬天的一个夜晚，依布拉木和阿达、阿妈坐在火塘边取暖，他无意间抬起头来，看到端坐在那里抽着兰花烟的阿达，他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阵子。

阿达在火光里，一口一口，漫不经心地咂着烟，偶尔偏一下头，头上的天菩萨也跟着偏一下。阿达左边耳朵上的一串珠子也在火光里微微晃动、闪闪发光。依布拉木注意到了阿达印在墙上的影子，被拉长的影子也跟着动一下，那串珠子在飘动。

这是一个神秘的场景，一个神秘的形象，依布拉木觉得好看极了。依布拉木绕过火塘，到阿达身边，抚摸他的耳垂，抚摸那串珠子。

依布拉木对阿达说：“我也要有！”

阿达笑了笑：“这得把耳朵穿个洞，很痛的嘎。”

“我不怕痛，我要穿！”

就在那天晚上，阿达找来一根针，烧红，把他拉到怀里，给他的左耳垂穿了一个洞。

他痛得叫出声，流出了泪水。

阿达明知故问：“拉木，是不是很痛？”

“不痛。像蚂蚁子咬了一下。”

阿达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你今后会有出息的！”

后来，阿达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串珠子，给他，问他喜欢不喜欢。

“喜欢！”他说。

那是一串深红色的珠子，有四颗，比豌豆大的四颗，系在一个银耳环上，漂亮极了。

阿达说：“你喜欢，我就给你穿嘎。”

依布拉木高兴得跳起来。

于是，阿达把耳环轻轻地掰开，挂到了他的耳垂上，然后又轻轻地捏了拢来。

阿达说：“我再给你一样东西。”

说着从腰包里掏出一个粗壮的铜镯，把依布拉木的左手拉过去戴上。但是依布拉木的手小，粗壮的铜镯总是滑落下来，怎么也戴不住。

阿妈笑了：“看来，还得长两三年才戴得。”

“那就先放着吧，到时候再给你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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