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说完,把那粗壮的铜镯收了回去。
依布拉木到了十七岁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瘦高而漂亮的小阿哥了。这个时候,他头上竖起一个天菩萨,耳朵下面那串深红色的珠子在晃动,粗壮的铜镯已经不再从他的手腕上滑落下来,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的羊毛披毡。整个人看上去,放射出无限的青春活力。
依布拉木这个样子,让阿依阿月打心眼里欣赏,经常闯进他的梦里去。或许,他曾经也喜欢过阿依阿月,但只能说喜欢,那是一种朦胧的感觉,还谈不上爱。自从那次她出事后,藤桥河对阿依阿月的议论不断,依布拉木也渐渐地从这些流言飞语中离开了她。
在阿依阿月后来的想象里,依布拉木有时候真像她的阿达。对占用过她身体的另外两个男人,她没有爱意,最初她身体给出去时,她显得特别的勉强。因为阿依阿月知道,给出身体就背叛了依布拉木――那个她心已归属的男人。
洗澡是一个人最起码的要求,它能够让人从身体到心灵都感到清爽。这天晚上,阿依阿月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阿依阿月在那只大木盆里,让温热的水沁入自己的每一根毛孔,让柔软的水一再温润自己的肌肤。这水,是依布拉木给她烧的。不容易啊!依布拉木下午到藤桥河里去背水,就想着为她烧洗澡水的事了,他一土锅一土锅地烧,一土锅一土锅地往那只大木盆里倒,直到把盆装满,才叫她。
水在阿依阿月的身上流淌,有点痒痒的,这种感觉很好,心里很爽快。
洗了好一阵子,她还不想起来,她需要这水,仿佛这温暖而柔软的水是身体的一部分,她已经和水融为一体。水冷却了,但阿依阿月的身体还是热乎的,这热乎来自心里,她觉得,自己的心不冷,身体也就不会冷。与水亲近,是一种幸福,是最为简单的幸福,是与自己的心情密切相关的。水从上到下流,她借着松明子微弱的光亮欣赏肌肤上的水,欣赏自己的胴体。她想到了阿妈,她无数次听阿妈说过自己年轻时候是怎样的,她这身子像阿妈年轻时候的那个样子。
阿妈在年轻的时候是这藤桥河最好看的女人,外面的男人和藤桥河的男人都盯着。
那时候,阿妈眼看就要嫁到藤桥河的下游去了,是阿达耍浑,抬一支老火枪硬着在那藤桥的一头拦下,抢了回来的。
阿达要是不这样做,也许就找不到女人,因为藤桥河女人本来就少,而那时候,该嫁的都嫁了。阿达凭借自己的胆识和勇气把阿妈抢到手后,便以一个男人的姿态笼罩着她,成为她的守护神。
后来,阿妈有了阿依阿月,再后来,由于生了一场病,好起来后,便不能生育了。
阿依阿月在抄着水,一下又一下地抄,温暖而柔软的水从头往脚流。这水自由地淌下来,直回到大木盆的底部,然后又被她抄起来。这水有着轻微的音响在夜色里散开,像是从遥远的天外传来。她喜欢在静静的夜晚听这声音。
当这温暖而柔软的水流过那饱满鼓凸的两个大奶子之间时,她感到有一种欲望在上升。在欲望背后,她想到了这一对大奶子给她带来的骄傲:是这对大奶子养育了她和依布拉木的三个娃娃,让他们幸福,让他们在这藤桥河健康地成长;是这对大奶子,无数次地让依布拉木吸过亲过,又无数次地撩拨起他的激情,让他进入她的迷宫。依布拉木总是威武无比,带着她一起游乐,一起嬉戏,一起飘飞在属于他们两人的天堂。
阿依阿月洗了很久没有出屋子去,那松明子火光已经渐渐暗下来。
阿依阿月没有发觉。
松明子已经燃烧殆尽。
在外面的依布拉木发现了。
依布拉木是一直关注着这间屋子的,他一直在倾听阿依阿月弄出的声音。
依布拉木进了屋,阿依阿月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来,向他发出了呢喃。
依布拉木看到阿依阿月还好好的,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依布拉木笑着说:“我来跟你洗个鸳鸯澡啊!”
阿依阿月一下子害羞起来,笑了:“去你的!”
说着,顺手抄起水向依布拉木泼去,水进入依布拉木的头发、眼睛,然后往下流动,淌到胸口,淌到脚跟。
依布拉木呆立一会儿,便不由分说地走过去,迅速地把阿依阿月从水里捞起,抱在怀里,任随那些水珠牵成线往下流。
依布拉木着迷于这个胴体,这个让他无数次沉醉得死去活来的胴体。阿依阿月用她那只右手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双脚紧紧地夹住他的腰,听任他带着自己往那张她熟悉的床移动。
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一场战争在他们两人之间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这是男人与女人的战争,这是两性之战。在这场战争中,他们都想吃掉对方,都想让对方投降,但纠缠了很长时间,他们都没有投降。他们觉得这场战争是如此的美好,直到他们都精疲力竭才同时安静下来,让灵魂回到肉体,然后相拥而眠,抵达藤桥河的又一个清晨。
照片八-2:高大的神树。在我走来的时候,这棵高大的神树以另一种姿态站立,面对着即将到来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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