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男儿膝下有黄金雨中等待毛主席_月光下的海墙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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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男儿膝下有黄金雨中等待毛主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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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真凉快。比吹电风扇都舒服!可是没一会,当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一股秋天的寒意就渐渐地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伴着上天垂挂的稠密雨帘的摇摆激荡,周身慢慢的开始泛起鸡皮疙瘩。小兵打着伞,我俩披着凉席和厚雨衣。弟弟裹着雨披站在我们前面,用穿着凉鞋的脚玩路上向下水口流的雨水。听着雨水打在树木、雨具、房顶和路面的交响乐,心里想起了儿时胡同里雨过天晴后的美好景象:

“七色彩虹挂在被清洗得一尘不染的蓝色天空,空气里弥漫着新鲜臭氧的淡淡腥味。院门口堆着砖土构筑的堤坝,阻挡着胡同高地运河的泛滥。无处可泄的雨水积成了没小腿肚子的小河,河面上漂满了各色大小不一的纸船,有的上面还插着小纸旗子。一双双巨船般的小脚在水里欢快地趟着,为小船们制造着无风的巨浪,比试着谁的杰作最结实,最抗得住风浪的冲击和洗礼。谁的最后一个沉没,谁就是赢家,冠军。

“看着弟弟玩得专注忘我的样子,我不禁问小兵:‘还想玩小时候的纸船吗?’他让我大点声。我这才觉得自己的声音,在暴雨的狂轰烂炸中就像自言自语一般。我用脚趟了一下已经没过脚脖子的雨水,大声地重复了一遍问话。他向东边努努嘴:‘中山公园后面的游船,我还没划过呢!’我说自己也没划过。

“除了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和被她们、他们抱在怀里的孩子,所有的人都站立着。在西苑门外的马路两边形成了两堵内直外鼓的人墙,夹出了一条南北相对的人墙夹道。中间是背北面南而站的那位首长。他乘坐的那辆卡车不知何时已经开走了。他已经穿上了肥大的雨衣。那雨衣很厚,也很长,下面只能看见挽起的军绿裤管和解放鞋;绿中泛黄的颜色让他与众不同。帽子很大,尽管他为了让视线开阔已经把前面向后翻了一个边,像个光滑的帽沿似的,但他如果不是朝你张望,他的面容还是被挡在了侧面的帽子里,在街灯的映照下只能看见他的一个鼻子头。在雨帘和众人的呼吸混合而成的水雾里,他就像人墙堤坝里的一根木桩,随时准备固定住任何一只可能独自漂移的小船;他又象一盏航标灯,指引着过往的车辆带着浪花从他前面安全平稳地驶过。

“奶奶披着塑料布,打着一把雨伞,站在盖着雨披的洋洋奶奶的竹椅后面。表叔打着雨伞站在表婶和爷爷后面。人们面对着空荡荡的夹道,忍受着暴雨的鞭打,等待着那个不知道自己被等待的余震威神的到来。不知道爷爷说的那位土地公公还会不会跳绳,地下面被他跳平实没有。住在临街的人,有的也开始回家去取椅子和板凳了。一双双在水里泡久了难受的脚,开始重新回到马路牙子上面的便道上。感到冷意的人们开始走动着活动身体。只有那位首长和路口的两位士兵,各自直立在自己的岗位上,动换的只有他们肩膀上左顾右盼的头。一位家住在临街胡同口内的高个子小学同班同学出现了。他带着白框圆片近视眼镜。因上小学的时候镜片就跟瓶子底儿似的,所以那时候同学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他学究。只见他手搭着凉棚像检阅部队似的在人墙前巡视着。等发现了我这熟悉的面孔,便高兴地说自己这会可能出来放放风了。接着就是问我怎么跑大街上来了。听那口气,好像这地界是他们独享的地盘是的。等想起胡同里又窄又破才一个劲地说,出来正确。出来安全。然后就是说他自己被震得屁滚尿流地爬出屋门和院门的历险经历。我们握着手,彼此捶打了对方肩膀一拳,庆祝不期而遇和大难不死。

“小兵忽然非常认真地插话说:‘说点正事儿,干点干事儿吧。虽然上了中学咱们不在一个班了,可现在这肚子叫唤上了,就不跟你客气了:回家去看看有没有馒头、烙饼和饼干一类的干货。实在没有白食儿,黄金塔[窝头]也行,拿出点来救济一把远道而来的灾民、灾客。行吗――哥们儿?’学究听后马上说自己也有点饿了,扭头就去冒险取粮。我叮嘱他别被家人骂他找死,快去快回。

“望着他的背影我想,街上这么多人,家里都有剩饭吗?大街上的早点铺子――清真小吃点还会开门吗?上早班的人就是来了,还敢进屋里去和面、包豆包和炸糕、烙烧饼、炸油饼、炸豆馅粘糕、蒸豆包、熬豆浆、煮豆腐汤吗?他们会不会也站在自家街头的雨里避难呢?大街上这么多人,还敢回家做饭吃饭去吗?解放军叔叔们怎么吃早饭呢?他们敢跑到小吃部里做饭吃吗?那位首长能动员那里的工作人员坚持冒险工作吗?

“天气能够影响人的情绪。除非象弟弟那样如入无人之境、专心致志的玩水,根本不管、不考虑余震和暴雨会给人带来什么具体的困难和不便,否则你就难以摆脱在这种天河决堤般的雨天里的忧思和忧郁。没有了夏日雷阵雨进行中的电闪雷鸣,只剩下无休无止的水注罐顶。最开始的闪电和雷鸣似乎就像防空演习开始时拉响的警报汽笛,等演习开始后就再也没有它的事了,你只能硬着头皮死等演习结束的口令或哨音了。可这雨水连天的阵势,你看不出一点消退、减弱的迹象。房上积水从房檐的滴水下泄时砸地的声音,和排水沟渗水的欢唱,也加入了暴雨打击乐的合奏,好像在为跳绳跳累的土地爷爷捶肩拍背解乏呢。老天爷似乎可怜这块福地上的人们,就是不让刚才还是火冒三丈的雷公闪娘们耀武扬威。你躲树多远,挨树多近,都是人自己的事,既没有刺穿云层的闪电告诉你云的厚薄变化,也没有震荡云块的雷击通知你云的远近漂移。老天就像一个耍赖犯浑的孩子,就是想哭,想玩水。可怕的是,这没人管得了的天字第一号顽童,他既不知疲倦,也不会困饿。你除了由着他的性子胡来,没有丝毫办法。

“顶着吧。扛着吧。泡着吧。忍着吧。

“无聊中回头看了眼站岗的士兵,他们也穿上了雨衣。从头到脚的一瞥之间,我发现了点敌情:越来越多的积水已没过了他们的脚面,正在慢慢从他们的脚边向中南海大门里流淌。4月5号的晚上,我和雷弟被西华门前封锁天安门西北出口的工人民兵追赶时,跑到西苑门跟前才住脚的,我无意中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影背两侧的路面就像一个八字坡,里面的柏油路要比门口外面的地面低下去不少。现在想想,那就是我平生第一次离大门最近的时刻。我终于为玩雨水找到了至高无上的借口。我搂着小兵就往路的中央挪了几步。他问我干吗去,我说:‘保卫党中央和毛主席!咱们用脚从西往东赶水,省得一会儿大雨再把中南海给淹喽!’我边说边把脚分开成外八字,左右轮换着往东边推着水流。弟弟见状,赶紧效仿,玩得不亦乐乎,小胳膊抬起来直在脑门子上抹汗。

“小兵右手拽着雨衣,左手握着伞,不满地数落道:‘嘿。没事儿吧你?想水线入团啊,还是想加入红卫兵组织呀?我这儿又饿又冷的!您可真成。’他嘴里这么说,可脚上也没闲着,跟着我推了几脚,但没有我那么认真负责。他用伞把磕了一下我的头,向首长所在的前方抬抬下巴,冷潮热讽道:‘您可真有眼力见儿,真积极!连当官儿的都没您这么提高警惕。中南海还怕淹?要是真怕淹,站岗放哨的早搬麻袋包去了!真栽了你了我可。您就是变成推土机也赶不过来这么大的水呀!’他正牢骚满腹地揶揄呢,雨中送粮的同学回来了。他在便道上叫着我的名字。我出于礼貌,不得不停止了双脚与水的亲密接触。带着水的阻力对双足内侧摩擦的快感被小兵拉上了便道。

“眼镜可真实在。虽然他也饿了,可一手里托着一个戗面馒头就往我和小兵的胸前送。还说家里酱豆腐吃完了,里面加了点带芝麻的咸菜丝。小兵说了声多谢了哥们儿,拿过了就是一口。我本来不饿,可听他一说这话,这嘴里就忍不住有了咀嚼的欲望,口腔里先是对酱豆腐红色与卤味的追忆,紧跟着是舌头的味蕾对芝麻粉身碎骨后淡淡油香的渴望,接着便是嗓子眼产生的吞咽‘凉’望。我不住地向他点头致谢,咽了一口唾沫,接过来就小心翼翼地掰成了两半,一半送回到他手里,一半举到自己嘴边,深吸着气闻着馒头和芝麻咸菜组合的夜宵鲜味。眼镜吃了一口说:‘昨天晚上新买的,坏不了。’小兵嘴里嚼着,见状就说:‘坏了给我,我是铁胃钢肠。’我说,那你等着吃火筷子吧。等你吃完我再吃,先喂鼻子后喂嘴,更香。说完我就咬了一口,又喊弟弟过来。他走过来接过吃的就往回跑。

“眼镜一看我带着弟弟呢,连忙把吃剩一半的半个馒头递给我,说他家总共剩了三个,他已经在家里蘸着酱豆腐淌吃了一个了。我说学究人高马大,功课又门门好,肯定费脑子,多吃点,赶明考试的时候好接着替我答卷子。小兵吃完了自己的,见我们推来让去的,伸手过来就要抢。我攥着他的手说:‘您得口下留情。你要是把他饿着,明儿我的数学考试卷子就甭想及格了!’

“小兵一缩脖子,上牙咬咬下嘴唇,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我不说饿,你们能吃到这神仙饭吗?再说了,您怕考试,可冬天的期末考试还远着呢。先管眼巴前儿吧!’

“学究听我直言不讳的夸他,有点难为情地端肩缩脖往后闪,把脸都扭过去了半边,客气地说:‘瞧您这儿瞎表扬劲儿的!我不就在厕所里帮你填了几个单词吗?您呐宣传队的要不走,您要不是闹肚子,那天还用我帮你?’

“我攥着他的手把馒头往他嘴里塞。等他被堵住了嘴,我说:‘够哥们儿的了!那几天我没心思复习外语,一看考试题我就傻了。要不是揣着老师给我当手纸用的卷子上厕所,赶巧又碰上你考完试从你们班出来,我拦着你让你帮忙,您就跟着进了茅房。让你晚回家了得有十多分钟,让我省得挨骂、补考了。’

“学究一听这话,一手伸过来就堵我的嘴,另一只手一个劲地摇摆着说:‘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我不敢跟女生说话。你让我帮你联络我们班那朵花,我都没完成任务,帮你答卷子就算将功补过吧。可别这儿挤兑我了这儿!’

“小兵听了学究的话,眨巴着眼睛乜斜着我说:‘看不出来。有追求了嘿!怎么也不跟咱透点风呀?’

我无奈地叹了声气,说自己还没来得及向房上的猫司令显摆呢,人家里就出事了,转学去了外地。可班主任让我交天安门反革命诗抄的时候却说,她们家人都知道我给她写信的事了,人家怕自己的孩子学坏,所以就办了转学手续。她拿这话来吓唬我,好像对我们几个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是的。可我才不吃诈呢,承认去过天安门,可就是死活不承认抄诗了;承认给她写歌词了,就是不承认写信了!不行就当面对证去。这女外语老师,别看人矮小,可岁数大了就是经验多。她看着我的眼睛摆摆头,笑了一笑,一努嘴,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你们猜她说什么?

“学究没想到我和老师还有这斗法的景呢,忍不住咧开了嘴,笑出了声。小兵不用猜,直接就给出了答案:‘姥姥――还想见面?!美的你。先把《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洒泪祭雄杰,扬眉剑出鞘》给我交出来!’

“学究又伸手了。一只去捂小兵的嘴,一只冲我快速地摆着,还不住地摇着头,撇着嘴。我拱了小兵胯骨一下,说:‘不怕风大扇了舌头吧?你这样说,不纯属给自己找罪受呢吗?第一,您都背下来了,证明您老师也看过,而且又是现行的背诵反革命诗抄。我再一装傻说不懂,让她给我解释一下――悼念周总理的诗词为何就成反革命诗抄了?你说她还下得了台吗?她要说是认错的同学给她的,我就让她把那个人找来,当面对证!闹不好,连是谁给她的诗词、谁当了叛徒我都能追问出来。

“小兵望着左顾右盼的学究,点头怯笑着说:‘行了,您就说说那小人国的领导是怎么挤兑你的吧!’

“我咳嗽了一声,用手指指西华门路口的东南方,尽量模仿班主任的声音说:‘嗯。你拦得住西华门的5路公共汽车,可你还能拦得住北京站的火车头吗?’

“小兵一听来劲了,伞把子头磕了一下我的脑门,抗议道:‘这孙子,什么时候练出的胆子,居然敢截5路汽车了还?至于吗?有那么盘儿亮吗?

“我向他脸上哈了口气,吐吐舌头,说:‘没啥新新的。都是馒头加咸菜,只是我嘴里还留着一粒芝麻。你又不喜欢宣传队里搞文艺的,多亮的盘儿你也不会正眼看的。再说,你有俩漂亮的表姐,还用看谁呀?要不是因为她长得有点像你娟表姐,我才不追着和她比歌呢!

“学究低声哈哈笑着,别提多开心了。笑声止住后,跟做总结是的说:‘这不是引诱早熟的、浪漫的、左派革命同学去卧轨吗?你应该问问她:好老师,她买的是第几次列车、几点几分的火车票呀?’

“我和小兵听完学究机智果敢的话,都忍不住笑了。我伸出大拇哥说:‘我要是有你这水平,她不给我一个人开次家长会、让我吃上鞋底子和五指扇红才怪呢!’

“学究双手紧摆,解释道:‘我可没有害你的意思呀!我觉得你就应该浪漫到家、革命到站!真的,同学转校我去送送,怎么了?虽说不是一个班的,不可以吗?看她怎么说!这才叫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呢!’

“我连忙谢着他的多才指点,感叹:‘可惜呀,错过那村就没那店了。惦记也没用啦!不过也不错。今天跟你一聊,还学了一个字的发音。我以前老把活泼念成活波。真的。这雨下得跟泼水是的,你要说跟波水似的就错了。也难听啊。这不真成了用脚拨愣水了吗?简直是胡来胡去了。多谢啊!’

“学究被谢得发窘地低下头,直冲我作揖。小兵打了一把他的手,真诚地说;‘瞎客气什么呀?我也以为念波呢。我觉得念波有劲,干脆;念泼有点浪,不太正经。真的。

“我点了一下他的头说:‘没人嫉妒你个儿高。瞧您这风给自己放的,救济完灾民还得给他们作揖。’

“学究抬起头来,路灯透过树叶的空隙照在他扁而长的面颊上,竟然泛起了红晕。他双手抱拳冲我和小兵不住地拜着,求饶是的说:‘我真服了你们俩了,这不是诚心寒碜我吗?你们要是骂我,我可给二位跪下啦?’他说着话就要往下蹲。小兵和我赶忙伸手拉他。小兵正儿八经地说:‘男儿漆[膝]下有黄金,哪能随便跪呀?我们老啦――您这不是折我们寿呢吗?’

“学究缩着脖子低下头,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又使劲作了几个揖,说出了一句我想不到、也没必要去想的话;‘嘈――我真不该在家吃两个馒头的独食!说瞎话就遭报应,还是现世报、当时就报!尚哥们儿都说他饿了,我还不太饿呢,就不说给你们拿三个来!’

“我赶紧伸出手去抓他的下巴,往上推着让他闭嘴。我有点急了,认真地说:‘你这就不对了――您一个都不拿出来,我们也不会骂你呀!斗私批修呢?’

小兵也赶紧安慰他:‘行。真有学究的风度,就是谦虚本分。就冲您这坦白从宽的态度,本司令给你跪一回也我妈的值了――真实在!’说着就要卑躬屈膝,被学究手疾眼快地一把揪住了雨衣。

“灯光下学究的镜片一闪,我发现在镜片淡淡的雾气后面,他的眼睛有点湿润。我有点被感动了,心里有一种吃惊的发现――地震灾难居然能把人的心给震得坦荡干净啊?!

“小兵用手指点着学究的鼻子不客气地说:‘从现在开始,我得重新认识一下您这个瓶子底儿了。我怎么着也得给你敬个礼。就是不许你再摇头摆脑的吐酸水儿了!听见没有?’

“学究站直身子点点头,眼镜的鼻托向下滑落着,镜框上沿露出了多一半突起的眼珠,说出了我更没有想到的话:‘行。你们真心实意的看得起我,我就把你们当哥们儿了。我不想以后让老师笑话你们,咱就再好为人师一次,真吐一滴墨水儿啦!’

“他说完话,用手拍拍双腿中间部位,认真地问我道:‘安地,刚才尚司令说什么低下有黄金来的?’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知道怎么着,我脑子里猛然蹦出了这句谦虚谨慎、喜出望外的话。我想都没想就说:‘“qi下”。油漆的漆是水字边,“qi[膝]盖”的膝是月字边。应该是同音异字吧?我们从小就这么说啊,这个腿上唯一能往后对折的地方,它的前面不就叫“qi盖”嘛!难道不对吗?’

“学究一直用眼睛盯着我的眼睛听我说话。他见我很认真的样子,便收起走面子的表情,不留情面地摇摇头说:‘不对。油漆的漆跟它不是同音异字。那个字应该念膝――东西南北的西;膝盖的膝和东西的西,它俩才是同音异字呢。那个地方的关节,应该叫膝关节。真的。’

“不听则已,一听惊人。站在雨夜街头的水世界里,我觉得自己的脸上和耳根都在发热。我不知道小兵是什么感觉。等我不好意思地侧脸看他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雨衣的传导作用,让他感觉到我的动作,只见他也冲我扭过头来,正张着嘴傻笑呢。那表情,就跟刚停完人说我不姓安他不姓尚一样尴尬。他嘬了一下嘴,像嚼吃的是的空叩着齿,无奈地点点头说:‘西瓜还是西瓜,可乞丐不叫乞丐了,改名叫“西”丐了。你张着嘴看我干什么?’说完就用膝盖拱了一下我膝关节。

“我赶紧闭拢嘴,伸出手去握学究的手,握住后挤着小兵的身子往南移动两步,然后向身后的中南海大门侧转身,将西苑门展现在我们三位的视线里。小兵的伞边还磕了一下他的耳朵,差点把眼镜给碰掉。我叩了几下牙说:‘多谢了学究。西边有伟人住的地方,记住这儿就再也不会念错这个字了――海墙西边有伟人,男儿膝下有黄金!孙悟空保着唐僧去西边取经,那边还有周总理给中国人留的作业――四个现代化强国。以后不管嘴里有多别扭,都得改了胡同里祖宗们发错的音。这人啊,越是熟悉的地方就越容易出错。查字典的时候,怎么从来就没有想过去查这个字呢?’

“小兵可能看不下去我这么检讨自己的行为,也听不下去我贬低胡同里祖宗们的话了,急赤白脸地说:‘行了祖宗。叫什么不都还是那么个东西?它还能变成南北呀?胡同里打小就这么叫的。天南海北的祖宗八代,谁知道那位奶奶爷爷的外地口音给念错了?教这个字的时候,没准儿都是腿磕碰的时候。大人哄小孩哭的时候,不都是爱问――谁招你了?谁欺负你了?把那欺负的欺字啊,没准儿就给按在膝盖的膝上面了。再说了,体育课的老师也是这么叫的呀!怎么念不重要,关键是不能随便给人下跪!你要让我给谁跪下,除非是神仙!要不,姥姥,你杀了我得了!’

“学究没想到自己两个字的语文课居然快变成政治课、历史课和方言考古课了,赶紧拍着我和小兵的手说:‘全赖我多事,非跑到这边来跟中南海大门凑近乎,没给我奶奶等出毛主席他老人家来,倒碰上两个毛主席的红邻居。毛主席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人就最讲认真!瞧你们俩这认真劲儿的,以后也不用入团了,直接入党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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