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的一天,是娜娜二十岁生日。
与往年不同的是,这一天没有任何人为她祝福,只有在戒毒所那高高的铁窗外,烛光般的星星,在她的泪光中闪闪发亮------
几天前,当她来到这里,管教干部告诉她,她将在这里度过四个月的时间,这里有医生,护士,心理师,他们会随时关注她的情况,直到她走出这里为止。
娜娜对并戒毒没有什么信心,但她是被强行抓进来的。在一次围捕行动中,她和老大正一家宾馆的席梦思上吞云吐雾,被逮了个正着。老大是个重案犯,公安已经跟踪了他很久,这一进去,恐怕再没有复出的日子。
只是娜娜有些莫明其妙,她即非老大的同伙,也没有什么可以起诉的罪案记录,甚至连*也算不上(他们本来打算过过毒瘾之后再上床的),究竟会被怎样另案处理呢?
在拘留所呆了一个星期后,她终于被免于起诉,转到了这里。
在戒毒人员列队操练的第二天,她碰见了小梅,她故意转过头去,连眼角也不乜斜一下。
小梅却一直在看着她,在队列操结束的时候,小梅追上逃跑般的娜娜,喘着气说:娜娜,你也进来了,我们以后又有个伴。娜娜快步向前走着,并没有理睬她。
其实,你也不必怪我,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是翻脸不认人的,我也有我的苦衷啊。
小梅边走边说,有些想彻底澄清他们误会的意思,娜娜不耐烦的回过头,声色俱厉地朝她嚷道:你有完没完,我们之间已经一刀两断,我不想听你说的那些破事,请你离我远点行吗?小梅跟到了娜娜的监舍前,听着娜娜地关上了大门------
在一片葱葱郁郁的橘子林中,一群穿着印有戒毒所标记制服的女孩,在清晨斑斓的阳光和叶影里劳作。
她们有的挎着放着果实的篮子,有的把刚刚采摘到的光鲜果实放进地上的筐子里,她们的嬉笑声就像刚被放出笼子的莺的低吟,燕的啾啁,在丛林中荡漾。
中途歇工的时候,娜娜站在一块悬崖边遮阳的树冠下。
从这里极眼望去,可以看到不远处山麓上一片绿油油的灌木丛,低矮的酸枣树上红彤彤的果儿在秋风中轻轻的摇曳,像精灵一样舞动着。
更远的地方是巍峨的群山,金色的袍服,灰色的而多皱的肌肤,苍茫得有些像梦中的幻境。
每当此刻,娜娜就陷入了沉思,就像她在戒毒所三个月的时间里,每天都在沉思默想中度过一样。这方悬崖峭壁是她喜欢呆的地方,也是她每次歇工时必来之处------
她的思绪越过群山,耳边萦绕着小时候爸爸的一句承诺:只要你好好的读书,当你长大一点,就带你到泰山去,沿着杜甫当年的足迹,让你领悟一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诗句是怎样写成的。
娜娜的眼睛湿润了,与爸爸携手同游泰山,曾经是她童年时代对于海的另一番憧憬,然而------突然加剧的心痛,让她索性闭上眼睛,默默的告诉自已,要坚强一点。
她的思绪正千回百转,但就在她的眼皮底下,令人恐慌的一幕出现了------
她听见了小梅的声音,像被风刮得瑟瑟而响的树叶:娜娜,快走开,蝮蛇。
娜娜回头时,一条长约两尺的蝮蛇正在她脚边半米远的地方,这条深褐色的,浑身斑纹交错的蛇抬着它有些沉重的头颅,与娜娜对视着,僵持着。
娜娜被这可怕的一瞥吓得魂不附体,双腿无法控制的打着颤。
就在她向后退的一刹那,一只脚踩了个空,顺势从悬崖边上溜了下来------似乎就在万分之一秒的间隙,她的手又攥住了悬崖边上一块突兀的岩石。
一瞬间,死神仿佛已经缠住了她的下半身,在一个劲的摇曳着。她的手开始变得僵硬,麻木,耳边刮起了呼呼的风声,风声中有小梅微弱的呼喊:娜娜,再坚持一下,我们救你来了。
这当儿,不知从哪来的力量,小梅搬起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着中的地朝还在举头张望的蝮蛇那呈三角形的头颅标记恨命中的砸下去,全身压在岩石上。
蛇的尾巴剧烈的摆动了一阵,垂下了。
很多人已经在同一时刻赶到,小梅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赴向悬崖边。
千钧一发之际,她握紧了娜娜快要脱空的双手,管教人员拉紧了小梅的双脚,就这样环环相扣的,终于把娜娜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
娜娜被拉了回来之后,出现了短暂性休克,是在小梅不停的人工呼吸中睁开眼睛的。她的眼里噙着泪水,软弱无力地说:小梅,原谅我,如果当时是你的话,我也许不会那样做的。
小梅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眼神在一缕阳光中显得很柔和,声音很平缓,但却似乎句句扎进娜娜的心底:我们都是不幸的女人,总是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摆脱生活的困境,可是内心却永远无法平衡,忘掉这一切吧,也许会过得更好些。
一个月后,娜娜和小梅一起出了戒毒所,从她们手挎着手的模样判断,谁都料不到她们曾经是一对水火不容的冤家。
她们在一家馆子里用了一顿午餐,娜娜来到了小梅租住的出租屋。
前面已经提到过,小梅原先是住在一家星级宾馆的套房里。那时,她是有钱的港商杜强的情人。可是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港商杜强又另有新欢,小梅与他大吵了一顿之后,愤然的搬了出来。(她也因此得到了一笔足够她享用一年的毒资)
娜娜在小梅的出租屋里坐了一个下午,夕阳西下的时候,小梅建议到海边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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