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一夜过去之后，鲁梭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用双手枕着自己的脑袋，两眼望着客房内高级吊顶的上空，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养精蓄锐。

兰香侧过身来，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身上，带着既恨又爱的口气说：“鲁梭，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放心！”鲁梭说，“我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就太没意思了。”

兰香信任地点点头，一种说不出是感激还是冲动的缘故，她第一次主动地爬在鲁梭那宽大的胸脯上，做出了一种不是为了满足欲望，而是为了表示自己心情的暗示。鲁梭实在是太累了，他很温柔地拒绝了兰香的那种意思，语气很有些郑重地问：“你算算，看究竟欠老板娘多少人情债务，估计一下如果你提出不干，她会不会放你走。”

兰香没有直接说出经济数目，她只是把她怎么进到这个大酒店，和进来后的种种事情都如实地对鲁梭说了。

鲁梭认真听过之后，陷入了某种深思熟虑的稳妥考虑。

“我想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兰香带着她的考虑和感觉直言不讳地说，“要老板娘就这样放我走，估计肯定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只有先离开这里，再作考虑。”

“那怎么可以？”鲁梭说，“那样会闹出更大的麻烦。只有跟她们商量好，才没有后顾之忧。”

兰香不好再说什么。虽然她隐约感觉到李梭怕闹出事来会弄出满城风雨，会危及到李梭的名声，但也觉得鲁梭这样想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想事情应该问题不大。”鲁梭疑惑不解地说，“只要你把欠她的钱和人情都还给她了，她没有理由不放你走的。再说，她留得了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留你何用？真要搞僵了，她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毕竟，那是违法的事。”

兰香慢摇着头，说：“事情真的不是那么容易，我一直有这个感觉。”

“看着办吧。”鲁梭说着，起身下床。

兰香一把拉住他问，“怎么能说看着办呢？难道，要是办不了，你就不管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鲁梭说，“我是说走一步说一步，并不是说办不了就不办了。”

不知是因为鲁梭的语气不那么坚决，还是话没有说到兰香的心上，兰香突然感觉到一种很强烈的失落感。鲁梭不忍心看到她那种很伤心的样子，走过去亲了她一口，说：“你怎么这样不相信人？我不是对你说了，我要做到的事，我一定要做到吗？”

兰香审视地看了他一眼。

鲁梭觉得现在不是靠语言来说话，而是用行动来表示。他穿好衣服，洗好脸，就对兰香说，他去找老板娘或老板商量这件事。

兰香期待地看了他一眼。

半个小时后，鲁梭返了回来，虽然看不出什么叫人感到失望的样子，但也没有那种叫人惊喜的期待。而且，他那种稳定的情绪，明显是做给兰香看的。兰香就预感到结果是什么样的，她叹了一口气。

“放心吧香！”鲁梭显得很激动地说，“事情虽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但也不可能像你说的那么难。我会尽一切全力跟你想办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兰香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拉紧了鲁梭的那只手。她惊讶地感觉到，那只手好冰凉！

“你好好休息吧。”鲁梭说，“我先回去一趟，无论如何，先总得把欠她们的钱还给她们，才好说话。”

“我要跟你一起去！”兰香忽然产生了一个很鲁莽的冲动。她感觉到鲁梭就像是水边的一颗草，她只知道她必须紧紧地抓住他。

“别说啥话。”鲁梭像哄劝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似的说，“我又不是不回来，我是去跟你想办法呢！”

兰香也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好笑，她终于放开了自己的手。

鲁梭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就带上房门，出去了。

兰香却有一种从此永远分手的感觉。当她回过头来，看到鲁梭放在这里的手提电脑，她心里才稍稍有点踏实感。她想，即使他真的不回来，他也要来一趟的。

兰香虽然有这种很不好的感觉，但她主观上还是对鲁梭抱着很大的信任和希望。她觉得鲁梭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小人，他会照着说过的话去做。她所产生的一些顾虑，与其说是对鲁梭的不放心，不如说是环境给她带来的压力和预感。她只是觉得，鲁梭把有些事情想得太简单，没有考虑到事情和复杂性。而那种复杂性，又绝对不是鲁梭所能想到的。

兰香决定不再接待任何客人，不再做三陪女，她庆幸自己才刚刚进入，来得及回头是岸。不管鲁梭什么时候来，她都先要这样做，只有这样做，才能真正表示对鲁梭的信任和真爱。

兰香没有坐班，这事立刻就传到老板娘的耳朵里去了。领班再三问她，她不也说什么原因，只说自己不舒服。王秋凤找她做工作，她什么也不说。王秋凤没有办法，只好把这事如实地对老板娘说了。老板娘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把兰香传过去，单刀直入地说：“怎么？还在做你那好梦是不是？”

兰香明知对方是什么意思，却不理会。

“你不要做那美梦了！”老板娘一针见血地说，“你也不屙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你以为人家真的是爱上你这个山娃子了？人家不过是玩玩你而已！你想想，他一个有工作有名望还很有前途的大学生，怎么可能真的爱上你这个既没正式工作又没城市户口，要文凭没文凭，要素质没素质的村姑呢？虽然你长得好看，但这世上别的没有，好看的女孩还少呀！我再跟你明说吧！我已经打听到了，人家不是没有女朋友，而是已经有了心上人！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一时冲动爱上了你，也没用！他家里的父母都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怎么可能要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三陪女呢？”

老板娘的一阵狂轰乱炸，把兰香的脑袋都炸晕了。兰香只觉得前边是一片绝望的绍绎地，怎么也越不过去。可是，当她想到老板娘不过是别有用心，她又似乎有了一线希望。就算事情真是那样，她也要看个结果才死心。于是，她继续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心理，声泪俱下地看着老板娘说：“求求你了，你放我走吧！我真的不想干了。我不能干这一行。你饶了我吧。”

“可以呀！”老板娘故意显得很大方地说，“只要你把欠我的钱和人情都还给我，我们两清，你立马就可以走人了。”

“我现在没钱。但我出去以后会想办法还你的。”兰香可怜巴巴地仰视着老板娘那张魔王般的脸。

“出去以后？这可能吗？”老板娘笑着说，“你用什么叫我相信你能做到？”

“那你说怎么能叫你相信吧？”兰香觉得似乎有了一线希望。

“很容易。”老板娘说，“只要你再陪一到两次客，我就可以放你走。”

“这不行！”兰香说，“别的我可以考虑，这个事我办不到。”

“办不到就算了。”老板娘无精打采的冷漠样子，分明是有意刺激她了。

兰香痛苦地想了想，试探着问：“你说的话算数？”

“肯定算数！”老板娘煞有介事地说，“只要你愿心愿意地接那么几次客，我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的。不过，这可是我目前的条件，我答应就算答应了，要是你不同意，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收回我现在的考虑。”

兰香痛苦地考虑了半天，最终还是拿不定主意。她想等到鲁梭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时，再作这个考虑。可听老板娘这么说，她真的有点害怕老板娘会收回主意。然而，想到真的要接客，把自己真心献给鲁梭的身子再给别人，她心里就不是滋味。她不为自己考虑，但她不能不为鲁梭着想，如果让鲁梭知道了这一点，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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