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招兵买马

次日雨过天晴，大伙都出洞透气，仲羽让个后生爬到树顶观察动静，其余人打鱼的打鱼，拾柴火的拾柴火，挖兔子洞的挖兔子洞。他喊上敬斋沿和边散步，回头看看大伙，问：“军师，你看队伍里还少什么？”

敬斋不假思索地说：“缺人呗。眼下我们主要在城内外吃两条线，内抢地主老财，外打鬼子汉奸，还需要些人手，最好是能找到几个打过仗的、会些拳脚的、能看病的，鸡鸣狗盗，各有各的用处。”

仲羽若有所思地点头，说：“对呢，我们吃这两条线不愁没人投奔，这些日子够吃够用，不如今个开始，分头去招人马。”

两人商议，留下山才带着几个后生看家，剩余老骨干分两组，到三乡五里去招人马。条件是有家仇血恨，愿意打鬼子不做亡国奴的，先送到小岛陈老爹那里练练再跟队出活。仲羽和敬斋各带一组，分头动身，约好不管来多少人，天黑前回湖心岛碰头。

仲羽和问农一路向东，沿着结霜的田埂消失在江南的原野里。敬斋、俞昆和正信则过河往南走，向山里前进。

走着走着，问农眼尖，远远看见田埂边上黑糊糊的，好象是个人。两人跑过去一看，真是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满脸泥土，嘴唇已冻得乌紫。仲羽探探还有鼻息，估摸是饿晕过去了。他从怀里掏出缴获来的鬼子水壶，给昏迷的年轻人灌了些温水。

半晌，那人醒了，睁眼瞅瞅他们，缓过神来，挣扎着要起来，喃喃地问：“你们是谁？”

问农反问他：“那你是谁，怎么会睡在这里？”

仲羽递给他一块大饼，说：“要不是我们路过，你冻死也没人晓得。你做什么的？”

那人狼吞虎咽把饼吃了，看看他们不像歹人，低头说：“我叫司宇成，是中央军教导总队炮兵团辎重营的，在挹江门打散了，流落到城外。”

仲羽忙说：“兄弟，我是36师师部的，也是死里逃生浪迹城外，在这里拉队伍搞鬼子。”

司宇成看看二人，满腹疑问，眼神里透着不相信。问农急了，说：“兄弟是恒社中人，这位毛长官已落草，领着我们几十口子内抢豪绅外杀鬼子。不瞒你说，我们就是出来招兵干一场的。你干不干？你不敢入伙我们不拽你。”仲羽若无其事地亮出驳壳枪，让他知道所言非虚。

俗话说：请将不如激将。司宇成腾地站了起来，拍着胸脯，露出湘南口音说：“要叫中国人灭亡，先叫湖南人死光。老子死过几回了，打日本有什么不敢的？干就干！”

仲羽赞许地说：“好兄弟，到底是国军。我们走！”

路上，问农把义勇堂的事简单讲讲，宇成越听越起劲，感叹自己阎王殿前走一遭没人收，是因为国仇家恨还没报。仲羽注意端详他走路姿势，看来没什么伤，缺吃穿而已，就脱下夹袄，不容分说地硬塞给宇成。

前面是刘家荡，那条四里多长的地道出口就在附近。刘家荡附近有两个庄子，他们远远看见有户茅草屋顶冒着炊烟，看来有人住。三个人就过去瞧瞧。

刚走到村口的树下，突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把他们罩住，越挣扎越紧。仲羽掏枪打望，草堆后面呼啦啦地冲过来三、四个手执鱼叉、锄头的老农民。为首的黑汉子喝道：“妈的，哪块来的？是不是鬼子的奸细？快说！”

仲羽高喊：“不对啊不对啊，我们是打鬼子的！”

“哼”，黑汉子挑着鱼网说：“打鬼子？就凭你们？”

问农分辨说：“前段在这附近桥头砍死好几个鬼子，就是我们。”

黑汉子将信将疑，谅他们在鱼网中动弹不得，蹲下来左看右看，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仲羽连说：“大哥啊，我们惭愧，是国军打散下来，在这捉落单鬼子的。能不能把我们放出来再说？”

黑汉子道：“先放你一个。”说完，让人网开一面，放仲羽出来。

仲羽举着枪，说：“你们不要怕，我们真是打鬼子的，要是奸细刚才就开枪了。”

黑汉子有几分相信了，问：“那活真是你们做的？怪不得听说有伙好汉在附近杀鬼子，好象是外地人，我们一个不认得。”

仲羽指着网中二人，说：“我们兄弟做的买卖多了，三天前大闹龙潭镇的也是我们。这会相信了吧？”

黑汉子抱拳道歉说：“得罪得罪，我去卖鱼听说了，好汉快出来。我叫张得民，就在荡里打鱼。”

他们请三人到草房里说话，这两个庄子被鬼子糟蹋后，老弱病残死的死跑得跑，如今就剩下他们四个半老头子打鱼种粮食，在乱世苟活。

仲羽把来意一讲，张得民沉默半晌，说：“毛兄弟，着抛家舍业的大事，你等等，我们出去商议商议。”

进屋时，他说：“我们老农民没学问，七侠五义听说过，敬佩岳鹏举，如今家破人亡，待在村里是瞎子闻见臭―离死（屎）没多远了。我们跟你走，找矮鬼子报仇！”

四个半老头子收拾行李，默不作声地跟着仲羽一行返回了。路上各人自报家门，张得民的闺女被一伙鬼子轮奸后刺死，老婆气绝身亡；老汉李某三个儿子被鬼子砍头，朱某年过八十的小脚老母被鬼子倒提着仍进坟坑淹死，李某一岁的孙子被鬼子兵用刺刀挑着在火里烤糊喂狼狗。几位老实巴交的农民泣不成声，哭成一团。仲羽他们悲从中来，跟着大哭，高喊：“小日本，你妈里个逼！血债血还！”

张得民抹抹眼泪，劝慰说：“老兄弟们不哭了，毛长官拉竿子带我们报仇，我们跟着找矮鬼子拼命，死不后退！”

当他们回到小岛，敬斋他们已先回来了。到底是军师能说会道，他们拉来了十来个人，有会算命看风水的，有能治病开药方的，还有俩十来岁的小毛孩，甚至有股小土匪叫“闯塌天”的结伙投奔而来。

仲羽让陈老爹夫妇做饭烧鱼，和敬斋来回打量这些老的老，小的小，两人百感交集。

饭后，铺稻草拉席子，安顿他们先歇息。老骨干五个人开会分队伍。算命看病的跟敬斋，“闯塌天”那伙五个人和老头子各算一组，为首的“二闯王”和张得民当组长；其余的都跟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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