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厉兵秣马

第二天早饭后点点人头，除掉陈老爹夫妇，队伍在岛上就有二十来个人。正信划着老爹的小船去放哨了，俞昆在茅草屋后面的空地上操练一干老少，敬斋和会算命的王半仙在一旁登记造册。仲羽站在墙角看着，这些满脸肃穆，高矮胖瘦的老老少少们，正应了蒋委员长那句号召“人无分老幼”，都来打日本报仇雪恨，想想禽兽不如的鬼子兵在东三省，在南京，在我中华国土的烧杀抢掠与奸淫，他们的斗志还需要鼓动吗？

想到这里，他大步迈到队伍前面，一字一句地说：“老少爷们，哪个不想过安生日子，狗日的鬼子把我们逼得家破人亡，想叫中华民国亡国亡种。我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不答应！”

“妈了个逼，跟鬼子拼命！”队伍振臂的回答此起彼伏。

仲羽停顿一下，继续说：“眼下，我们人马多起来，枪支武器不够，新入伙的兄弟得受几天委屈，你们在这先练练再跟帮出生务（活动）。”

老少们手里的家伙纯属自备，有鱼叉、锄头、菜刀、斧子和兔子枪，俩小毛孩竟然拿着树杈加猴皮筋的土弹弓。

俞昆把储存在岛上的武器都搬出来，两杆三八大盖分别给了司宇成和“二闯王”，各配两枚手雷；张得民会炸鱼，陈老爹的土炮给他了。这仨人下午跟随舵主、军师回聚义堂，其余人还跟着俞昆操练。

敬斋已造好名册，王半仙鼻梁架着破眼镜挨个点名，有答“哎”的，有答“有”的，有答“在呢”的，有个小毛孩不识事务地放了个屁，也算应声了，大伙笑得东倒西歪。仲羽忍住笑，清清嗓子说：“这两天我们要去搞一票，杀杀鬼子汉奸再开香堂，诸位好拜祖师爷入伙。”

安排好后，敬斋到岸边打个呼哨，让正信回来送大伙离岛。

一路上，张得民背着土炮累得咬牙切齿，抱怨司宇成小蛮子不肯帮忙。

他们一行七人顺路返回，穿过树林回到河边，那艘木船卡在薄冰中，四周静悄悄的。仲羽拦住众人，示意正信去看看。

一会正信回来了，带着个后生。那后生气喘吁吁地说：“毛舵主，不好了！三得利昨个夜里跑了说要报仇，山才大哥带小陆子去前河找他还没回来。”

仲羽一愣，问他：“前河有多远？”然后喊敬斋：“宇成、正信、问农，还有二闯王，你们四个带家伙跟我走，旁人留守听军师安排。”

后生带路，仲羽等五人直奔前河。仲羽一路上琢磨三得利要报哪门子仇，直觉十有八九跟与抢刘得富那档买卖有关系。前河是个山洼里的小村子，十来间低矮的草房一片破落，唯一的土坯房顶上的草焦黑得跟被火烧的土狗似的。后生说，这就是三得利的家。问农和“二闯王”把风，仲羽等人冲进屋一看，空无一人，地上有几滩浸入土地的黑血。问农进来，说：“屋后有新坟，昨个下午三得利父母被人捅死了，邻居老瘸子说像是刘得富的管家带人来的。三得利来过一趟埋了父母就不见了。”

仲羽说：“肯定去找刘得富拼命了。我们快去！”

在刘家村外，他们遇见了山才和小陆子，两人在焦急地张望紧闭的木门。仲羽问：“刘得富不在？他家一个人没有？有人看见三得利没有？”山才摇头。

仲羽让大家分头在附近找找。“二闯王”在田埂边发现了晕倒的三得利。原来他跺门无人，在门外埋伏到天亮，连刘得富的影子也没见，又累又饿，加上寒冷、悲痛，急火攻心昏了过去。

仲羽指着刘家三间房子说：“冤有头，债有主，先砸开门，喊乡亲们能搬能拿的全拉走，再放把火烧他狗日的。”

平时刘胖子欺负穷人，今天遭报应，呼啦啦的穷人跟潮水一样涌过来，进进出出像蚂蚁一样，忙着搬东西、运粮食的。

人潮退去，三得利点起火把，前后左右地将刘家烧了个透亮。

仲羽告诉他，父母的仇肯定会拿刘胖子的头去祭奠，但这老小子回来后肯定要报复，有仗要打了。

小陆子留在刘家附近转悠，随时报信，其余人回到洞穴准备武器家伙。三得利一声不吭，把菜刀都磨亮堂。张得民把土炮架到芦苇荡里，炮口朝着进出树林的土路。“二闯王”和宇成带长枪埋伏在干涸的田渠里，正信和问农带手枪和手雷潜藏在树林后面，以断敌后路。洞穴深处已挖出两个观察孔，出口就在树底下，山才带着俩后生在洞穴里留守。仲羽决定自己爬上树，一来便于了望。二来也好指挥。

再说刘得富昨天让人去铲平三得利家后，心里舒坦多了，带着护卫进龙潭镇好好快活了一番。傍晚时，他从迎春居玩过姑娘出来，舒舒筋骨，打算去得月楼品尝蟹黄羹。有人跑过来跟他耳语几句，他惊呆了。半天，才剁脚捶胸，仰天怒骂：“三得利，逼养的，老子不扒你皮不算人！”

护卫提醒他：“老爷，我们去找维持会，叫吴大爷请日本兵去杀那些穷鬼吧？”

“走！”他拽着护卫就往吴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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