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节兵分两路

埋完战死的弟兄们之后，仲羽等人收拾好战场，拖着沉重的身躯在夜色中一步一步走向洞穴大营。

刚走进树林，宇成就看见了河边有忽明忽暗的灯火，是自己人在提着马灯在和他们对暗号。按照约定，他们也得找个能发光的东西绕三个圆圈。仲羽一时没准备，心情也不好，就吼道：“照什么照，是我，大掌柜！”

对方提着灯跑过来了，原来是三得利。他一见到队伍，就喊道：“毛舵主，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们下午又遇见了一伙不晓得哪来的人，打了半天，死伤了三个。”

仲羽猛一激灵，追问：“什么人？死伤了三个？都是谁死谁伤了？军师呢？”

“伤军师，一刀，腿上，”三得利急切得说话都语无伦次“死了，死了的是两个老头。”

“走！”仲羽招呼大伙快进洞穴。

洞穴里点着好几根蜡烛，照得人影黑粗粗地在洞壁上晃来晃去，王先生跪在灶台边煎中药，洞穴里充满了药味。敬斋正在小心翼翼地往伤口贴狗皮膏药，他抬头见到仲羽，半是惭愧半是欣慰地说：“回来啦，平安就好。我们下午一出岛，就碰到一伙江湖同道，被他们给埋伏了，打了半天互有死伤；要不是二闯王的手下有人认识，大水不但冲龙王庙，怕是连阎罗店也得冲塌。”

山才补充说，那伙人打的旗号是“杀富猪”，本想趁乱打打老财吃大户的，看见他们手里的家伙，尤其是眼馋那距掷弹筒，就在河沟边上设了埋伏，打得难分难解才知道对手竟然是大闹龙潭镇的“沿江抗日义勇堂”。因为耽误了他们打鬼子，为首的叫“大杀猪”悔恨不已，留下来负荆请罪，队伍十几个人正挤在木船上听候发落。

“哼，耽误打日本，我们差点被鬼子全打掉了”仲羽恨恨地说，“他人在哪呢？”

“毛舵主莫怪，我在这里，要杀要剐随你”灯下连爬带挪过来个黑影，也看不清脸。黑影继续说：“我们兄弟平时在龙潭要饭，要不到了才出城想抢大户。你们打鬼子我们真心敬仰，要是不嫌弃，我们弟兄们都留下，听你差遣。”

“二闯王”听声音怪熟悉，捂着肚子过去一看，一拳擂在他胸口：“你个狗日的尽耽误正事，我们差点回不来。”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二人直叹息白天没见面，不然齐心合力，早把那几个鬼子煮饺子了。

算命先生这时插话：“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说完，也不管别人明白不明白，就让三得利烧火作饭。

仲羽也只好如此，叫三得利多弄些肉，煮几锅米饭，让俞昆叫那一船人下船等候吃饭。人一多洞就嫌小了，仲羽让手脚好的都出去，生篝火，明着吃饭，反正今夜鬼子不会再来。

饭后，仲羽喊敬斋、山才、俞昆、“二闯王”和“大杀猪”开诸葛亮会，商讨明个怎么办。

敬斋说：“今天我们损失了些兄弟，但杀富猪的人马来了，人手更多了。有伤的明早都回岛上去养伤。”

仲羽想想，说：“鬼子今天吃亏了，加上以前被我们搞过几回，肯定要报复。再说，今个刘得富溜得没影子，这逼养的肯定还要找人。我估计明天老地方还有得打。”

“二闯王”和“大杀猪”齐声说：“明天全上，看我们的，打日本鬼子片甲不留！”

俞昆冷不丁地冒了一句：“你们有多少枪弹？靠斧头和鱼叉去拼吗？”

两人被将住了，瞠目结舌不晓得该说什么，是啊，光喊拼命不费劲，鬼子面前没得真家伙只能送死。

敬斋沉思着说：“鬼子派兵下乡，城里肯定空虚。兵法讲，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仲羽正中下怀，说：“军师真是军师，说得好。鬼子肯定想不到我们明个白天还敢进城搞事。城里有我们的耳目，大杀猪对城里也熟，明天一块去。除掉养伤的，三得利带两三个人，旋旋鬼子，让他们跟着转圈。”

俞昆关注的是武器弹药快没了，得去找鬼子“借”；“二闯王”惦记着迎春院的花哨娘们，见大伙都在谈正经事，没好意思开口；说身上都臭了，得进城到澡堂子好好泡泡，洗干净了过年；仲羽心想刘书记该能下地了，大虎和小龙不晓得探听到鬼子汉奸什么情况没有。敬斋不容分说地也要去，表示自己脚伤不重，正好进城找药铺。仲羽没反对，把三得利喊过来，交代了一番。

入夜，岗哨绕着河畔树林观察动静。月色明亮，照着静静的河流和远处静谧的村庄，这是民国二十七年的腊月十六。仲羽因为腰不舒服没钻洞穴，就和“大杀猪”等人和衣并排躺在树桩下的稻草铺上，看着月亮，感叹临近年关，国破山河在。“大杀猪”在一边呼呼大睡。对他来说，杀人不过头抵地，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吃饱喝足管他明天是死是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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