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洛阳城,端坐在凉亭旁边的那个借来的草蒲团上的人,姓邹名衍,齐国学人,正闭目养神。路人以为他在修心。其实他在回忆四十多年来的人生苦旅。想当初,他慕名前往稷下求学,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稷下学馆,九流三教,什么样的人才都有——道家、儒家、法家、墨家、兵家、纵横家……众多的学派令人眼花缭乱,真不知道该学哪派。三思后,他依然决定研究儒派。毕竟孔子是先朝的鲁人,按现在的说法也是齐国人。另外,儒派学说中许多主张是他从小就有的愿望。然而其他学派中偶有回国省亲回来后,都说时局很乱,差点命丢黄泉。这让邹衍困惑不已。儒学的仁义忠信礼让,为什么世人都不愿接受?反而兵戈四起,杀戮不断?是自己从小的幻想太幼稚,还是儒学的主张太天真?道家吧,不问世事,法家吧,治标不治里,兵家应该深受欢迎的,因为学了可以克敌制胜!墨家,让所有的人放下屠刀,这怎么能做到!面对外敌来犯,谁又愿意首先放下战刀……仁义看来是救不了世,我该何去何从?寒窗十几年,苦读求学,难道到头来是一场空?救世良药在何方?几个不眠之夜后,他思古论今,忽然想到商纣之时,周文王姬昌通晓天象,演绎八卦,撰写《易经》,后来终于灭了殷商,扭转乾坤……第二天,他去学馆藏书处,借了本翻印的《易经》,废寝忘食研读起来。他想,其中多少能得到什么启发的。
一年后,他领悟了八卦原理,居然能给人卜算天命,预测祸福。
是日,稷下学馆忽然闯进一队皇家锦衣卫,见人就问:“谁是邹衍先生?”
一下子,院子里围观了一群人。
邹衍从卧室出来看究竟。众人都一齐指向他。
带头的校尉连忙上前搭手施礼:“邹先生。皇上派我前来,请您进宫有要事相商。”
邹衍糊里糊涂被请上了马车,一路东奔而去。几天的颠簸的马车上,邹衍也没闲着,他在猜测齐宣王喧他觐见的真实意图。他从行囊里取出蓍草,占卜了两卦,一卦是问东行的吉凶,一卦是问自己的言行利弊。
“北有朋,东丧朋。”
“括囊,无咎无誉。”
卦象显示:东去不利,不会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卦辞警示自己:少说话,没有过错,也不会有荣誉。
临淄的城墙,已经与周都洛阳差不多高了,墙砖还比洛阳的要宽要长一个手指的粗。墙堞上,三步一旌,五步一幡。风一刮,呼啦啦的喧响,好不气派!老远就能听到皇宫里鼓乐齐鸣的声音。邹衍随锦衣卫队一同进城,穿过熙攘的人群,直奔皇宫。宣王早在大殿门口迎候。邹衍刚要行礼,宣王忙上前阻止:免了免了!并手牵邹先生,一起步入正殿。两班众臣见状,忙颔首鞠躬。
酒宴已经摆好,邹衍坐首席。
宣王一挥手。旁边的侍从忙喧:乐师班进殿!奏乐!
从正殿的耳门,三百名乐师鱼贯而入,整齐地排列在大厅内,齐举笙竽,鼓腮同奏。乐音嘹亮,场面宏大!
宣王面带微笑,向邹衍举杯敬酒。
邹衍被这场合弄得极不自在,忙举杯回敬。无意中发现,三百乐师当中,有个姿势最雅的人,竟然是自己东门的邻居王皮。王皮是个皮匠,终日不事匠术,而故弄风雅,曾央求邹衍给取个好听的名字,邹衍就给他起了“阑玻先生”的雅号。王皮匠得意万分,为了改头换面,举家搬迁到南门去了。后与邹衍少有来往。这个五音不全的皮匠,这会儿竟公然在皇宫大殿之上鼓腮吹奏!简直匪夷所思。
一曲奏毕。宣王赐赏。
王皮领赏的前来领赏的时候,发现了邹衍坐在首席饮酒,脸上直冒冷汗,拿了赏钱后急忙随他人而去。
“刚才的《百鸟朝凤》,先生感觉如何?”
邹衍本想指明王皮的真实身份,忽想到路上占卦的卦辞,便改口道:“刚才所闻,真乃三生难求。其律,高可遏行云,下可止流水。非同凡响!非同凡响!”
“哈哈。请先生来,除了想请先生赏乐外,还有一事有劳先生。”
“请大王明示。”
“邹先生精通阴阳,擅长八卦,这个早已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了。现在我泱泱大齐,正如日中天,国已富,民已强,本可高枕无忧的。可先生有所不知,如今天下乱象,群雄纷起,虎视周朝。俗话说:城墙失火殃及池鱼啊。所以,最近本王寝食难安。烦请先生指点迷津!”
“大王想让我为国运测卦。这个自然了。只是,我随身所带的蓍草已使用多次,国运龙象,乃大卦,马虎不得的。还请大王叫人弄些新鲜的蓍草,这样测算才灵验。““这个好说。来人,去山野弄些上好的蓍草。不得有误。”
眼前的山珍海味,邹衍已无心品尝了,但却装出津津有味的样子。他知道,卦象难测,如说凶,宣王肯定大怒;说不利,宣王也会不高兴;如果是吉,正合他意。他会举兵扩张,殃及其他弱国。
饭后,齐宣王带邹衍来到书房下棋,等待蓍草到来。约莫一个时辰,锦衣卫将所需道具送来。
“先生请吧。我在门外候着。”
输了三局的邹衍,心里七上八下。八十四根蓍草混摊在锦制的台布上,他手执玉如意,随意将蓍草划拨成两堆,然后按三三基数分开,到最后剩下的为五。卦辞显示:飞龙在天!
邹衍一身冷汗。他连忙又算了一卦,看看龙飞何方。
“北征,大吉!”
燕国!
“果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雪域灵珠。想来就来了。”
“空桑山灵珠仙子?”
“正是。认识我的人,南方这里就你一个。你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了。”
“为何来此?”
“我还要问你了。”
“我应齐王之邀,给他算卦。”
“你们齐国,要么出怪才,要么出蠢材。”
“此话怎讲?”
“说‘白马非马’的是你们齐国人吧。我就弄不明白,白马怎么就不是马了?‘滥竽充数’的笑话已经贻笑大方路人皆知,你们国君居然一无所知。你这是给蠢材算卦。哈哈!”
“公孙先生的说法其实是有道理的,白马只是马当中的一种,而不是区别于其他动物的马的总称。就如石头和山一样,石头是山的一部分,山包含所有的石头。至于‘滥竽充数’的笑话,我就不便明说了。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不跟你磨嘴皮子了。瞒你已毫无意义。最近我在空桑山修炼,总觉得心神不宁。我的冰凌雪珠有征兆,劫出南方。我便来此打探个究竟。”
“可是,刚才你也见了,齐燕之争,势在必发。这是个死劫。无法破解的。”
“这我明白,齐蠢材觊觎燕国多时了。老蠢材现在找你来,想出师有名。为他的举兵侵犯找个借口。你去过雪域么?”
“还没去过,只是听说那里常年积雪,五谷难生。”
“没错。我用了一千八百年的修行建造了雪域界。没雪,我就无法生存。800年前,周武王封侯,将数千人搬迁到我这里,向我朝奉。常年积雪,我的子民难有收成。这么些年,他们忍冻挨饥,我年年用修行为他们祈福,也说是相安有益。你说,现在他们有难在即,我能坐视不管么?”
“可是……天意难逆啊!”
“事在人为。”
“怎么做?”
“你重新摆卦,我来施法,改变卦象,事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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