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衍离开皇宫后,径直来到驿馆住下。驿馆的侍从忙前忙后地伺候着,生怕怠慢怪罪。此刻的邹衍,如释负重,在卧室里美美回忆,不禁赞叹:雪花原来是如此的美丽啊!还有那清澈无邪的笑容……好像哪里见过,那声音,犹如泉水过石,婉约动听。欣然之下,他磨墨开卷,随性谱了两个曲子,一时不知道叫什么曲名。他掏出笛子,来到窗前,照着谱子习练修改。奇怪的是,只要一吹笛子,木质的窗子就开始发青,长叶。再吹,竟然开出花来!他用手摩挲这笛子,爱不释手。刚才的那首音律,婉转柔美,暖意如春,更能使枯木逢春!那就命名为《阳春》。接着,他开始练习第二个曲子,这曲子悠远伤怀,但不失志,听之,让人心怀澄澈!旋律一出,周围便雪花纷飞!刚才长叶开花的木窗立刻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哦!真够神奇的。干脆,就叫《白雪》吧。
好曲好曲!邹衍在房子里手舞足蹈,自夸自说。没想到今天随意而为,竟出了两部惊世佳作!哈哈!难得难得。
“来人!拿酒来!要玉酒!”
“玉酒没有,御剑倒有一把!”
一队森然的锦衣卫队手执明晃晃的大刀,忽然出现在邹衍面前。领头的校尉大喝:“拿下!拖出去五马分尸!”
“喂!你们有没搞错,我是齐宣王请来的相师。你们怎么能如此无礼!”
邹衍知道这样说是不管用的,情急之下,想到了一个人——灵珠仙子。她曾说,危机之时,吹响笛子,自会逢凶化吉。于是在后退的当儿,吹起了竹笛。这次没有旋律,只有笛音。笛音像一缕幔纱,缠绕在卫队的刀剑上,刀剑都软如烂泥,或者说如受热的蜡烛一样,不停地融化。强劲的声音,居然托起了邹衍整个身子,飘出屋外。校尉赶到窗前扑了个空。
“放箭!”校尉回过神来大叫。
数百支雕翎箭一齐飞雨点般地飞来。邹衍顺着箭发的方向飞去,速度比箭飞还快!
他自在地吹着笛子,飘在空中,不再惊慌。惊慌的是射箭的人,和马路上观望的人。
“兄弟们,来一段《白雪》怎么样?”
“《白雪》?是什么玩意儿?”士兵们纳闷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随着澄澈的乐音,原本阳春三月的临淄城,骤然大雪纷飞!
“下雪啦!下雪啦!”卫队的人扔掉手中的兵器,疯狂地冲到外面,齐欢共舞。
校尉还愣在窗前,眼睛瞪得像铜铃。
邹衍干脆换了姿势,头枕着笛音如枕着水上一样,一路吹奏一路北去。
湛蓝的夜空如海,星光闪烁,像渔火,皎洁的明月挂在雪山的树梢,近得触手可摘。
好美的人间夜景啊!
邹衍飞着飞着,总觉得有个影子跟着。他扭头往左,影子就跑到右边,扭头往后,影子就在前面。
“何方仙人,作弄一个穷书生有什么意思?得道人应该多行善事。实话跟您说吧,我肚子饿了,来点吃的吧。见死不救,您可要折损修行的,拔刀相助,胜造七级浮屠。”
“不跟你玩了。罗嗦起来比和尚念经还烦!”灵珠仙子现出真身,随他一起北飞。
“这么巧哈?你也在飞哈!夜景真的很美哦!有吃的么?我饿得快不行了。”
“想吃什么?”
“神仙是不能杀生的。野味是没得吃了。来点果实先凑合着对付一下啦!”
“给你朵菠萝蜜花吧。”
“这玩意能吃么?下面什么东西在叫?像老鼠!”
“王屋山到了。你说的那个是飞天兔鼠,兔子的身子,长着个老鼠的脑袋,后背有羽翼,能飞。”
“有这样的走兽?抓一只来玩玩。不知道烤熟的肉味怎么样?”
“你就是个准妖怪。看见活的东西都想吃。”
“我是人嘛,是人就吃五谷杂粮。哪能跟你们神仙比啊?嗯,这花味道有点像鸭梨。再给个,还不够。”
“你真当饭吃啦?要知道,那花一百年开一次,你吃了一朵,三天可以不进饭食的。我平时就吃一个花瓣儿。猪一样的。”
“我本来就是属猪的啊。”
“哎,人是很容易堕落的。一个学富五车的齐国著名学人,在那些雅士面前总是之乎者也的,没想到在我这里说的话原来也是如此的世俗不堪。我鄙视你!”
“我其实就是个凡夫俗子,从没想做什么名流雅士。都是他们一厢情愿地给我戴上这个高帽子的。俗有什么不好?至少不要整天的装着样子给别人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骂谁就骂谁,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多自在多爽快!”
“你又多了个臭毛病——贫嘴!”
“你多多鄙视我几下子。我现在不饿了。”
“太行山到了。过了这山,往北去两百里便是空桑山。”
“你瞧,路上有人陪着说说话,时辰就不知不觉过去了。有人陪真好啊!”
“还是神仙陪呢。”
“那是那是。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要来雪域?”
“听到你的笛声了。”
“哦!感情打今儿起,我就跟你学神仙得了,还有这能耐!”
因是飞着赶路,没多大功夫,便到了雪域极寒之地——空桑山。此山寸草不生,棵树不长,终年积雪漫山。
“凌仙宫!你家啊?不错嘛。这阵阵寒气很是逼人哦!”
“菠萝蜜花不仅可以充饥,还有个绝大的好处,那就是御寒。所以,你不必担心。”
两人进了山洞,只有一只雪狐迎了上来。
“好可爱的家伙。你养宠物啊。为的是排遣寂寞?”
“今天邹夫子哪根筋搭牢了?修行本无所谓寂寞的。这只雪狐是我从太行山谷中捡来的,那日,它被一只老虎穷追不舍,我上前救了它,带它回来了。给它取个名字吧?”
“太行山捡到的,太太?虽然顺口,但不好听,也没纪念意义。太狐?拗口。太雪,怎么样?和太学同音,是一只有学养的狐狸!”
“嗯,太雪,我喜欢。就这么着了。”
“对了,我在临淄的时候,谱了两个曲子,我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阳春》、《白雪》。想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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