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王皮已非昔日的皮匠，也非从前的滥竽充数之辈。可喜可嘉。我想知道的是，当初你为何放弃卖烧饼一路跟随我来此荒岛？”
“嗯咳。”王通海清了清嗓子，“说来话长。想当初，我们还是邻居的时候，你读四书五经，我给人钉鞋掌——你斯斯文文，我五大三粗，心里很是不舒服，总想着有朝一日发了，能在你面前风光风光。于是就搬家去了南城。那时不是流行音乐么？我就跟了流浪到此的瞎子学拉二胡。那玩意儿比钉鞋掌难多了，学了一段日子，总算能把个《高山流水》拉完。瞎子走了，我就在街头拉曲卖艺，一天挣不了几个钱。有一天，皇宫张榜招聘乐伎，我就应招了。算我走运吧，主管乐师班的家伙不通音律，就知道拿钱。我将我过去卖艺的所得全部献出去了，这不，捞了个吹竽的行当。你也知道，拉二胡和吹竽是两码事，一个是弦乐，一个事是管乐，都挨不上的。但是，三百个人一起演奏，我就有机会了——找了黄豆把竽的眼子堵了，一曲下来，照样领赏。好景不长啊。改朝换代了，愍王要我单独吹奏，我说还是拉二胡好听。他倒没坚持。我把那支在街头拉了无数遍的《高山流水》熟练地演奏了一遍，愍王给了我一个奖赏，你猜是什么？”
“什么？”
“当场敲折了我的胡把。并传旨下令，我必须改行卖烧饼，终身不得演奏！我那个郁闷啦。大小我也是个艺人啊！子曾经曰过：君子不下厨，下厨非君子。你可不知道，成日围着个烟熏火燎的煤炉子那是什么滋味啊？哎！后来一想，也算是荣光一场了。卖烧饼就卖烧饼吧。没想到你忽然出现了。我当时就感觉发财的机会来了。谁知告发你后，你却什么事没有。我就琢磨着了：人不走运，喝水也塞牙。我王皮这辈子也许就能这样了——认了吧。我还发现一个真理：钱乃身外之物，快乐才是最重要的。比如你吧哈，你这么有学问的人，平时身无长物，破衣烂衫，却过得逍遥自在。而我成日为了钱苦心经营，结果还不如你。我把你告发了，你却不记仇。这让我感悟到了一个做人的境界。和你这样的邻居在一起，我感觉踏实。一横心，就跟过来了。”
“既然如此，今后作何打算？”
“做个好村长。让这个村子人人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他愍王整天招兵买马，成日想扩张地盘，我觉得他的结果和我从事音乐的命运差不多的。”
“你又为何在山野勤修武学，而不与村民们一起劳作？”
“不是和你说了么？强盗来犯。我们辛辛苦苦种下的粮食，就这样白白被他们拿走了。村子的安全得不到保障，村民的生活就得不到保障。嘴唇没了，牙齿就会受冻。”
“心有大怀，胸有高志。难得难能。我好像已经找到了第一个我要找的人了。”
“此话怎讲？”
邹衍就自己拜师姜子牙以及师父的嘱咐与他说了一遍。王通海连忙跳了起来：“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堂堂一个卖烧饼的，不，一个艺人，怎么能和魔王相抗！这不是用鸡蛋砸石头么？”
“你还没去试，怎么就知道结果了？”
“试了就没命了。要不你先去试。等我把这里收拾好了再去陪你送死。”
邹衍也不搭理，双手合十，暗运真气，头顶五色光圈顿生，随后如一页秋叶飘了起来。他在空中说：“这就是我一个文弱书生能够做到的。你还担心什么？”
“这个……这……好像有点道理哦！”王通海张着嘴看着眼前的一幕。
“按照五行五向的法则，东为木。木魔曾经和我师父姜子牙交手过，法力无穷，非你我二人能够敌之的。”
“还是啊，你就是让我送死去的。是不是旧仇新报？”
“我如果嫉恨你的话，早该找你算账了。还要等到今天么？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据师父说，师祖元始天尊曾经明示，有与五行相克的可以胜之。所以，我建议你修炼金术。”
“金术？什么玩意？”
“甲子乙丑海中金；丙寅丁卯炉中火。少阴之气（金气），温润流泽——你为金命，与水有源，且与木克。看来我在临淄的遭遇已及东渡蓬莱，都是命中注定的。这么多巧合就不是巧合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我糊涂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哈哈！你自会明白的。我决定收你为徒了。”
“搞什么哦？我是想学武学，不打算跟你念经。拜你为师，这不是耽误事儿么？”
邹衍微微一笑，说：“你使出十成功力攻击我。不要手下留情。”
“嘿嘿，这个缺德的事情，我不干。我欠你的太多了。把你杀了，世人要耻笑我王某不义的。我滥竽充数已经贻笑大方了，不想再添个骂名。”
“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么？”
“嗨！你小瞧我！要这样，我倒要试试了。不过，我不是真心伤害你，只是让你见识见识我王某的刀法。”
王通海使了三成的力量，一抖手中的鲨鱼骨刀，对着邹衍的左边的衣袍迅疾一挥——他想割下一块衣角让他瞧瞧。一道白光闪过，刃气在雪地划出一条直线，眼看着邹衍中招了，而刃气劈中的是个水影一样的东西。
王通海不相信眼前所见，走上前去，摸了摸邹衍的破布衣，大喊道：“毛都没掉一根！奶奶的。再来！”
他用了七成功力，来了个横扫千钧。一阵风样的，周边的茅草齐刷刷倒下一片。邹衍没有躲闪，刀光穿透了他的胸膛。
“书呆子，你让一下啊！这不是找死么？”
邹衍微笑地说：“你就是砍上千次，也伤不了我一丝一毫。”
“怎么可能？”
他又上前前后左右摸了摸，果然安然无恙。
“怎么会这样？大哥！你是人是妖？”
“这是水术——闪避之法。”
“太神奇了！要不我就跟你学这个好了。”
“不可。你学什么，命理已经注定。否则我们的重任将功归一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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