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乐意,一个字也不想问,更不想讨伐她。
随着轰隆一阵马桶冲水声,他站在卫生间里,看着这一捧纸屑,打着旋儿,彻底消失了。
他想起了郝乐意,和以往不一样的想。以往,想起她,他的心,就会像三月的阳光一样,暖意盈盈。可在这个夜晚,他想起了郝乐意,是一阵难以遏制的倒胃,他突然想起了人生如戏这句话。
原来,他是瞧不起这句话的,觉得是不着边际的流氓腔调。
可现在,他觉得真的真理啊。郝乐意多会演多会装啊,她居然装得像冰清玉洁而脆弱的小姑娘,被他的出轨伤得奄奄一息,万念俱灰,人生都失去了意义。他成了毁掉她人生信仰的罪魁祸首,然后就是他不停地内疚啊内疚啊,道歉啊争取原谅,的他都快把自己糟践成一条匍匐在地上的哈巴狗了,居然就是为了让这个和别人偷情偷到怀孕堕胎的老婆原谅!
天呢,再也没有比这更荒诞的事了。他想啊想啊想累了,歪在沙发上。不,他没有睡着,而是整夜地睁着眼睛。
郝乐意进来的时候,他听见了也看见了,但是他没动,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无力。
郝乐意进来时没开灯,月光朦胧里,她看见马跃躺在沙发上,还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她走过来,弯腰看看他,语气里带着嗔怪,“怎么又喝酒了?”
马跃没吭声,闭上了眼睛。
“上床睡吧,一会儿睡着了我弄不动你。”说着,郝乐意来拉他。
马跃冷不丁地把手抽回来,好像她手上有致命的传染病细菌,然后翻身,朝着沙发靠背。
郝乐意愣愣地看着他,刚才马跃厌倦的一甩手,非常伤她的自尊,比什么都伤。这又让她联想到了马跃的出轨,据说有过未遂恋情的人,在酒后特容易感怀,或许他想起了小玫瑰,才对自己如此的冰冷?
她站在他身后,定定地看着他,“马跃,我惹你了?”
马跃不吭声。
“你是不是看着我就烦?”
马跃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么冷的一眼,好像她是个他压根就不认识的丑陋女人,他正因被她打扰了睡眠而恼怒着,“你说呢?”
郝乐意被激怒了,转身回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在床上躺了半天,她睡不着,起身,气咻咻地坐着,越想越不对,就又到了客厅,“马跃,你怎么了?”
马跃闭着眼不吭声。
郝乐意推了他一下,“马跃,我跟你说话呢。”
“别动我!”马跃突然坐了起来,瞪着她。
“今晚你到底是怎么了?”
马跃斜着眼,直直看着她说:“我恶心!”
“因为我?”郝乐意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是说我让你恶心?”
马跃用鼻子哼了一下,一歪身,又躺下了。
郝乐意的心,冰凉冰凉的,“我怎么让你恶心了?就因为你和别的女人上了床,我还贱兮兮地原谅了你?”说着,眼泪就涌上了眼眶。
“别,你是冰清玉洁的郝乐意,你怎么可能贱呢?是我,我犯贱,我贱到无敌,可以吧?”马跃冷冷地翻了个身,后背朝外。
泪水夺眶而出,郝乐意拼命地想拼命地在脑子里挖,可她无论怎么拼命,都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哪儿对不起马跃。想来想去,就是一个轻易就会原谅丈夫出轨的女人,除了被看轻,已经毫无幸福可言,她呆呆地站在天窗的月光下,泪如雨下,沙发上的马跃,已经响起了鼾声。
是的,当一个人不爱你了,他就不在乎你的感受了,譬如现在的马跃,捅完她最脆弱最疼的自尊,就鼾声如雷了。
她默默转身回卧室,如果不是深夜,如果不是怕惊扰了邻居,她多么想号啕,多么想问上帝,这到底是怎么了?!
早晨,她起床,洗脸,上班,马跃还在沙发上躺着,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好像病入膏肓的病人。
郝乐意看也不看,好像他是空气,因为,她再也不想在马跃面前犯贱了。忙活完了,正要下楼接伊朵去幼儿园。陈安娜上来了,她说乐意你等会儿。然后指着马跃,说你愿意他每晚都喝成这样回来吗?
郝乐意瞥了他一眼说:“他愿意喝,我也没办法。”
“马光远的胃已经切掉三分之二了。”
郝乐意说知道,看看马跃说:“我到点去上班了。”转身想往外走,却被陈安娜拦住了,陈安娜定定地看着她,“马跃上班了,你知道吗?”
“知道。”
陈安娜很生气,“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妈,马跃是您儿子,他自己都不告诉您,我说算怎么回事?”
陈安娜几乎声泪俱下地说:“郝乐意,马跃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他已经悔过了,也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就这么不原谅他这么恨他?”
“妈,我说过了,去做什么这是马跃自己的选择,我不干涉。”
“你这不是不干涉,你这是恨他报复他!他就是空军体格,干上几年酒店也就完了。”
郝乐意只剩下了无语,看看还蜷缩在沙发上的马跃,又看看陈安娜说:“妈,以后马跃的事我不会管了。”说完匆匆出门。
陈安娜坐到马跃身边,“马跃,听妈的,咱不去了。上回你去妈的学生那儿,把人家的面子给拂了,妈今天就去找他,让他看在妈的面子上,再给你一次机会。”
马跃盯着天花板说:“妈,您还当真啊,其实人家根本就不想要我,可又碍于您面子,所以特意设了个我跨不过去的门槛,我呢是为了保住您的面子才撒谎说我根本就不想去他们银行。”
陈安娜瞠目结舌,“可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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