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的篝火燃了起来。战士们都在城堡里休息。而乔加、大法师、雷姬、高牧，却围著篝火，陷入在沉思中。

打破这一寂静的是雷姬。

“我们应该马上回到御月城去。那里需要我们。或者国王牺牲了，但很可能还有一些战士在继续战斗。”雷姬显得有些激动。

乔加望向大法师，想征求他的意见。可大法师似乎没有听到，仍在低头思索。

“我不同意回御月城。”高牧说，“我们已经离开了两个月，现在回去又要赶两个月的路程――我们能来得及干什么？即使我们回去也无济于事，你以为这支队伍会是阿拉歌大军的对手吗？国王已经战死了，我想阿拉歌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我们怎麽能够再回去呢！”

“难道你就不担心御月城人的死活吗？我们已经错了一次了，难道还能再次抛弃御月城吗！”雷姬的脸涨得通红。

大法师突然皱了皱眉头，似乎有话想说。乔加忙摆手中止了两人的争吵。

只听大法师缓缓说道：“我们人类的领袖，其实并没有死去。”

“什麽？”这一下不仅乔加惊呆了，连雷姬和高牧都停止了争吵。乔加问道：“难道┅┅兰蒂斯王没有死？”

“不。兰蒂斯王确实死了。但他只是帝王之一而已。人类一共有三个君主，其他两个却并不曾死去。”

乔加、雷姬、高牧面面相觑，惊奇得说不出话来。从小到大，他们都只知道人类的君王是兰蒂斯，他带领著人类和不死族英勇斗争。可是大法师竟说人类的国王有三个。

大法师凝视着篝火，问道：“你们可曾经听说过‘三圣’吗？”

乔加、高牧还未来得及回答，雷姬已经抢先道：“听说过啊。三圣是五百年前人类的三位元勋。他们将残暴、酷虐的撒雅王朝推翻，开创了人类的新纪元。”

法师点了点头，说道：“对。三元勋推翻撒雅王朝，在御月城的神殿上就有这样的壁画。但你们知道这三圣都是谁、他们後来又怎麽样了吗？”

雷姬和高牧两人互望一眼，一齐摇了摇头。乔加问道：“撒亚王朝……不是刹兰什的丰功伟绩吗？这是众所周知的，他后来成了人类帝国的开国皇帝。怎么会冒出来一个……三圣？”

大法师深吸了口气，道：“这三位元勋中，第一个叫刹兰什。他雄才大略，善于治国；第二位是女预言家赛尚，能预言战争的胜负和人的命运；第三位名叫斯特里克兰，他不仅法力强大，而且剑术超群。”

雷姬奇道：“法师，为什么刹兰什成为了人类的皇帝。但另两位元勋却为何最终默默无闻呢？”

法师叹了口气，道：“传说中……刹兰什有治理帝国的志向和才能，最终做了人皇。可赛尚却甘愿隐居，研究星象历法，就此度过後半生。斯特里克兰则辞掉了军权.他不要爵位，也不要封地，抛下宝剑，携美远游。刹兰什独居皇宫，对这两位伙伴却日益怀念。

“他为此感伤不已，觉得两位伙伴身负不世功劳，却由于生性淡泊，未曾享受应有的荣誉殊勋。于是他按照撒亚神话中创世神的称号，尊称赛尚为‘女神’，尊称斯特里克兰为‘剑帝’，并且坚持人类帝国的君主不是一个，而是三个。并规定这两个称号也必须择有继承人，世世代代永不停止。”

“现在，距刹兰什大帝建国已有四百九十年。这两个称号的继承从没有间断过。但继承的方式却已经不同了。‘女神’由女神家族的後人世袭；剑帝的传人却并不确定，继承人不仅继承‘剑帝’的荣号，还必须继承‘斯特里克兰’的名字。但不管怎样，人类还是在三位领袖的共同领导之下。”

听到这里，乔加的心忽然火热起来，道：“大法师，现在人类的三位君主……”

法师微笑道：“现在人类的第一个君主就是我们的女神。她一定是女神家族的传人。她会用预言指引人类战斗，能使你善良、纯洁、充满斗志。她永远照临大地，陪伴在每一个人身边。所以女神主管的是命运和心灵。

“第二个君主就是兰蒂斯。他从上一任帝王手里接过权杖，领导了象征光荣和自由的的御月城之战。人类将永远怀念他。他是个伟大的君王，主管的是人民。

“人类的第三个君王，叫做剑帝斯特里克兰。据说他不住在神殿里，不住在皇宫里，也不住在御月城。他有千万种化身，有时候是老人、有时候是美女、有时候甚至是儿童。兰蒂斯曾对我说过，只要有斯特里克兰还在，人类就还有希望。”大法师停顿了一会，这才说道，“他主管的是英雄。”

高牧疑惑地问道：“法师，‘主管英雄’是什麽意思？”

大法师摇头叹道：“我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你们当我很懂么？我想他兰蒂斯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却没来得及告诉我。”

乔加忽然说道：“法师，我已经想好该做什麽了。”

法师微微一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乔加。”

乔加登上了红龙城堡边的一个小山包。山底下整齐排列著五万名战士。他们手里举著火把，把半边天空都映照得一片通红。看到这幅景象，乔加只觉得一种莫名的激动涌上胸口。他想：我的决定错了吗？不，不会的，这是唯一的选择了。否则我该怎麽办？带领他们回御月城去战斗吗？可是我们没有取胜的力量，只会毫无意义地战死。那我应该带领他们隐藏起来吗？但五万人实在是太庞大的一支军队了，我们一定会被不死族发现、并且被围剿的。

“这些战士是人类最後的一点骨血了，一定要让他们保存下来。”山谷中的晚风吹来，带来阵阵寒意。乔加忽然觉得肩上的责任无比巨大。

他站直了身子，大声说道：“兄弟们，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人类的最後一批战士了。”

山谷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出声。战士们在静静地听着，看自己的将军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我们每一个人都愿意为人类战死，为御月城战死，为兰蒂斯王战死。但现在，我们还必须好好活著。我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否则人类就再没有任何希望了。”

乔加停了停，接著说道：

“我的决定是，我们分散成尽量小的部队，在各自将军的带领下，向西南大陆隐蔽的森林、峡谷进发，去联络龙族、精灵，以及所有一切反抗不死族的力量。我们不能约定目的地，我只是要大家隐藏起来。”

战士们一片哗然。他们没有想到乔加的命令竟然是让他们分散。

乔加并不在意战士们的反映，继续说道：“我要大家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去小精灵森林、去碎星河的源头、去北方大陆的山谷，但是答应我，每支部队都要去隐蔽的地方，不要让不死族找到你们，更不要和他们的大军团正面作战。”

雷姬轻声打断了他的话：“将军，我们不能放弃反抗。一味的躲藏，人类是没有希望的。那只会被不死族一个一个找出来吃掉。”

乔加拍拍雷姬的肩膀，道：“但是一整支部队在一起、被不死族包围歼灭岂非更快？”

雷姬更著急了：“那将来怎麽办？我们又怎麽能互相联络呢？”

乔加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护自己，而不是联络。”他顿了一顿，又道:“我们不仅要隐藏起来，还要壮大力量。否则我们有限的五万人只会不断损耗。我相信，在西南大陆的许多角落，都有人类、龙族等各种反抗不死族的力量。总有一天，我们会强大起来的，到那个时候联络就不成问题了。”

雷姬眼中掠过复杂的神色。她问道：“你是想去寻找剑帝，对吗？那只不过是个传说而已┅┅”

“现实已经不能再坏了，不相信传说我们还有希望吗？”乔加反问道。

雷姬还想说什麽。乔加阻止了她：“传说中剑帝生活在西部大陆的诸神之谷。我要到那里去找他。假如世界上根本没这个人的话，我再战死在御月城下也不晚。”

说完，乔加把脸转向战士们：

“战士们，在将来的某一天，人类会拥有一支更强大、足以和不死族抗衡的军队。令人振奋的消息会传遍整个大陆。那就是你们重新拿起宝剑，为御月城和兰蒂斯而战斗的时候了！”

将军的命令既然已经下达，战士们只能遵守。他们开始分出各支部队，挑选出自己的首领。在御月城之战的时候，这还是最有战斗力的一群人类战士；谁也想不到，一个月之後它就要分成小股，散落在大陆的各个角落了。乔加看著这一幕，巨大的创痛袭击著他的心。面对着敌人却不能战斗，是任何将军也不愿看到的。这时他看见了高牧。高牧正站在一座悬崖旁，望着云雾弥漫的山谷出神。

乔加走到高牧身边，说道：“高牧，我们要暂时分离了。”

高牧吃惊地问道：“怎麽，我们不一起走吗？”乔加有些抱歉：“不。我决定了，要独自去做一些事情。”高牧凝视著乔加的双眼，叹道：“你做的事我总是不明白，可我相信你有你的道理。”说著，他张开双臂拥抱了乔加。乔加也紧紧地抱住高牧，说道：“我知道你能干得很好的。在几年以後，一定能听到你领导人类英勇战斗的消息。”

雷姬站在远处，静静地看著他们，却没有走上来告别。

天边出现了曙光，这一夜将要过去了。战士们互相拥抱，踏上各自的征途。乔加脱下身上的盔甲和紫色战袍，面对着悬崖，手一松，任凭盔甲和战袍落入山谷。

大法师的声音在身後响起：“乔加，告诉我，为何要解散这支队伍？”

乔加说道：“法师，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死鬼现在太强大，大地上已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和他们抗衡。空中的飞禽和地面的走兽都可能是他们侦察的眼睛，一支数万人的庞大部队是无法生存下来的。我们即不能收复御月城，也没时间去寻找一个足以隐藏五万大军的角落。”

他指著御月城的方向，继续说道：“我猜现在阿拉歌一定要在御月城休整一段时间。然後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咱们追来。我要让他发现，人类的军队从大地上消失了。他会觉得人类已经微不足道了，转而去收拾北方的兽人族。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那你呢？”大法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问道，“我知道你并不是要去寻找所谓的剑帝传人。依赖传说来安慰自己，可不是你的脾气啊。”

乔加微微一笑道：“法师，什么都瞒不过你。那个传说太虚无缥缈了。假如世界上真有这个人的话，我想御月城也不会陷落。否则他也太混蛋了吧？”

大法师主动上前，拥抱了乔加，“孩子……哦，你既然解散了军队，那就别怪我这样称呼你……”

乔加也紧紧拥抱大法师：“法师……小的时候，我不害怕任何危险，因为有父亲在我身边，我觉得他会保护我；后来我见到了兰蒂斯王，成了一名战士，我不惧怕任何敌人，我觉得兰蒂斯王会指引我；甚至在我知道兰蒂斯战死了之後，我还是没有觉得彻底孤单，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可是┅┅”乔加的泪水却忍不住流了下来，“可是现在，我感觉到彻底的孤立无援了，连你也要和我分开了。”

大法师拍了拍乔加的肩膀：“小鹰总有长大的时候。你承担这么重的任务，我又是高兴，又是担心。高兴的是你武艺不弱，又胆大包天，或许会有惊人之举；担心的是你缺点太多，莽撞粗心，意气用事，并且还容易骄傲，总是把事情想简单。这些你要提防。”

说着，他莞尔一笑道：“昨天打仗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自己最喜欢的手杖给炸了，看来我是哪也去不了啦。雷姬要去寻找残余的蓝盔部队，高牧则会走遍整块西部大陆，去寻找坚持战斗、不愿意逃往海外的精灵和龙族。”说著，他伸手指向东方刚刚升起的红日：“你看，我有一种预感，人类的未来是光明的，就像那太阳一样。”

朝霞铺满了整片大地，红龙山谷和城堡被映照得一片通红。大法师披上斗篷，跨上白马，向乔加挥了挥手，一催马，直奔著西方而去。

经过一番依依不舍的道别，大家都向著自己应该去的地方去了。

乔加却哪也没去，他暂时留在了城堡里，考虑着自己的去处。

无疑地，还有许多和不死族对抗的力量，分布在大地的各个角落。可乔加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有时候下了决心北上寻找龙族，有时候想不如去海外联络精灵，最后又都觉得不妥。

不死鬼在向这里赶来么？所谓的剑帝和女神真的存在么？如果存在，他们现在又在大地的哪个角落？乔加一生中从没想过这么多事情、脑子从没这么乱过。他一个人躲藏在红龙山谷中，白天吃些干粮、挖掘些食物，然后就是对着残破的城墙发呆；夜晚则生起篝火抵御寒冷。就这样孤独地过了三天三夜。

第三天是一个不眠之夜。乔加对着篝火熬了一晚，直到清晨时候才在灰烬堆旁沉沉睡去。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童年，父亲带着自己旅行。一觉醒来才知道是梦。他揉揉眼睛，忽然想到：天！父亲还有个遗愿呢！我怎么不记得了！

记得父亲在临终前，曾经对他说过：“孩子，绝望是战士最大的敌人，所以永远不能绝望。不过……”说到这的时候，父亲的眼里突然闪耀起了奇异的光彩：“可假如有一天，你觉得自己实在看不到希望了，你就到┅┅就到御月城的‘老雷布尔古董行’去。那里有东西在等著你。”

“老布雷尔古董行？”乔加把这个古怪的名字反复念了几遍，“那是个什么鬼地方？”

阳光穿过破烂的城堡，在墙壁上留下了乔加长长的影子。乔加突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反正也没地方好去。为什么不去看一看呢？”

主意既然定下，剩下的就只有行动了。他把战袍脱下，点火烧了，只穿一件黄色的麻布衫；脚下蹬一双较轻便的皮靴。撕下一条二指宽的布条，将长发轻轻挽住。水囊被盛得满满的，藏进衣底。兰蒂斯之剑负在背上，父亲给的银笛挂在胸前。一想到国王的血仇、父亲的希望，乔加胸中豪气陡生，似乎不死族有千军万马也无所畏惧。他一声长啸，拍了拍背上的宝剑，大步走出城堡。在阴暗里呆了一夜，猛一来到露天旷地，只觉得阳光耀眼，全身一阵温暖。

乔加跨上了马，放眼望去，身前是死亡沼泽，左右两边都连接着茫茫沙海，背后是起伏的山脉，阻挡着风沙的北侵。要到御月城可谓是千难万难。但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略一沉吟，觉得穿越死亡沼泽不可取――那有可能碰上追兵；山脉是不可翻越的，那么只能横穿沙漠了。小时候父亲曾带着自己穿越过好几片沙漠，所以乔加也不惧怕，纵马便行。

走出了数十丈，乔加忽然勒住马，想回头望一望这片山谷。眼前是空山寂寂，几夜那震天动地的厮杀声却似乎还在耳边。乔加忍不住热泪盈眶，心里默默地道：“红龙山谷，再会了。等我提到阿拉歌的狗头的时候，一定再回来看你一眼。”

他呆立了好一会，方才动身。一人一马，就此踏上了漫漫征途。

按照乔加的计划，穿过沙漠，再走过一片草原，就是碎星河和御月城了。估计行程要花两到三个月。“我带的干粮和水一定要挺过这片沙漠，等到了草原上就有吃的了。”乔加心想。至于怎麽能混进御月城，并找到那个老布雷尔古董店，倒是一个难题。但乔加觉得不死族和人类的外型十分相近，除了身材高大一些、全身长满体毛、血液是淡红色的以外，就没有什麽区别了。到时候想想办法，应该能进御月城。

最成问题的反而是那家“老布雷尔古董店”。正像乔加所担心的：“父亲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现在去是不是已经晚了……何况城市已经落到了不死鬼手里，一家古董店还能保存下来吗？”

不到十天，乔加已经走进了大沙漠。这片沙漠被夹在南方的大森林和北边的碎星河流域之间，形状是东西走向的狭长型。而乔加正好是从南北穿越而过，所以路程并不长。

炎热的天气是不利条件之一。强烈的阳光不仅白花花地晃眼，还将沙子烤得灼热无比。连最耐热的沙漠蜥蜴也躲在石缝里不敢出头。偶尔有一两株枯草，铁丝般直立着，似乎随时都可能燃着。虽然乔加的体格比常人强壮，但在太阳下赶路久了，也会觉得头晕眼花。

在战斗里留下的几道刀伤、箭伤都已经发炎了。汗水混合着沙粒浸泡着伤口，钻心地疼，最后乔加也已经习以为常。他的一双铁皮护腕被烤得火烫灼人，只能扔掉。奇异的是胸前那支银笛，在烈日的烘烤下，却一如既往的清凉。

这天中午，刚刚刮完一场大风。乔加的嘴里、鼻孔里全是沙粒。清理了半天还觉得不舒服。拍拍满身的沙土，他牵著马开始赶路。突然，他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支骆驼队正在朝著他行来，估计有几十个骑手。在炎热的沙漠里，所有的景物都是扭曲的，要辨别那群家伙的身份却也不容易。

乔加心里一惊，怕这队人是不死族，连忙牵著马要往大沙丘後躲避。但他刚才为了不被大风沙埋葬，已经爬到了高处，所以一时居然找不到躲藏的地方。

那一队人发现了乔加。他们大声呼喊，催动骆驼向著乔加冲来。

乔加一看既然已经暴露，干脆就不躲藏了。他的手伸到腰间的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剑杀敌。这队人的数量并不多，虽然听不清他们喊什麽，但远远地看他们的衣著和跑步的身法，不像是正规的不死族军队。

那群人逐渐冲近。乔加看清楚了，原来是一群兽人。

兽人外型粗大，大多数族类比人类高大强壮，但也有比人类矮小的。他们一般都蠢笨无比，也不善于使用法术。除了霜狼族之外，兽人都是“打群架的猛士、战场上的懦夫。”他们大多性格好战，然而和不死族不同的是他们只喜欢小股抢夺，以众凌寡；对千军万马的大战却不怎么擅长。常常有这样的情况：某个兽人头领好不容易纠集了一群乌合之众，驱赶着上了战场，可还没等到交战就被对方的气势吓得屁滚尿流、一哄而散。

近年来他们屡次被不死族精锐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已经退缩到了极北部的寒带森林和山谷中，凭借著几个要塞严防死守。而在现在这样的沙漠中，兽人并不多见。所以乔加推测，他们一定是从不死族的监狱或者苦役营中逃出来的。想到这里，已经放到剑柄上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

转眼间，这群兽人就冲到了乔加的跟前。他们指挥骆驼把乔加团团围住。一股浓重的兽类臊臭扑面而来。

他们一个个都驼背弓腰，看起来像是披着一头乱发的灰绿皮肤的原始人。前额又矮又突出，尖耳朵，大部分在该长鼻子的地方长了张粉红色的猪嘴。也有少数几个是野兽脑袋，或许是和别种族杂交的恶果。

向来有这么一个说法“三个兽人聚集在一齐，就会产生一个头领。”看来这群兽人里一定会有头领，只是目前还看不出是谁。

“你是……是……人……人类、还是不……不死鬼？”一个长著熊罴脑袋的兽人跃下骆驼，喝问道。这家伙说的居然是人类和不死族共用的语言，只是非常结巴，还杂着兽人语的口音，也不知道他是天生就结巴，还是因为语言不精。因为大部分兽人都是把兽人语和地精语夹杂着使用，很少有说人类和不死族语言的。

乔加心想，我该怎么回答他呢？装不死鬼可没什么好处，他们得罪的种族太多了，我还是说实话比较好。于是他装作惊恐的样子，举起双手：“我是人类，现在正想回到御月城去。”

话一出口，兽人们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熊罴兽人笑道：“你这个笨……笨得不能再笨的人……人类，你们的御月城早……早已经被不死鬼占……占领了。据说连兰蒂斯的头，都被……都被砍了下来。哈哈哈……笨猪……”话没说完，旁边一名野猪头兽人就喝骂道：“笨熊，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说着，他跳下骆驼，就要扑上去厮打。周围的兽人们大乐，一起鼓躁起来。乔加差点笑死了：这兽人因为长着个野猪头，所以对“笨猪”两个字特别接受不了。

一个豹头的兽人跳下骆驼，一脚将野猪头的家伙踢出老远，骂道：“你再因为这个闹事的话，我就要用刀把‘笨猪’两个字刻在你脸上。”说着，他举起鞭子，向周围兽人们的身上轮流抽去，骂道：“你们笑什么？很好笑吗？一伙蠢蛋！”兽人们在骆驼背上躲闪着，被抽得哇哇乱叫。

豹头抽了半天，才扔掉鞭子，转过身来，打量了乔加几眼，嘿嘿笑道：“人类，你回御月城做什么？你听过不死鬼的红星大将左令坤吗？他整整带了一个铁甲师把兰蒂斯围住，最后一斧头砍了他的脑袋。你这个笨蛋竟然还想回御月城！你比兰蒂斯厉害吗？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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