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一顿饭，也要不了多少钱，谁请谁还不都一样！”颐铃硬是将我拉了起来。

“那下次一定让我请你！”我说。

我们去的是一个叫什么“万里香”饭店，是那种以前我想进来看看里面是怎么回事却又怕被老板赶出来了的那种饭店。我正惊奇饭店豪华的装修并为可以在这儿吃饭而兴奋时，颐铃和陈才已经大跨步走进了饭店，那样子像这饭店是他们家的一样。我回过神来要赶上去时却被门口的保安挡在外面。

“你这小乞丐，这是你来的地方吗？快滚开！”

“我是和颐铃一起来的！”我解释。

“什么一铃二铃的，你瞧瞧你这身，啧啧！会影响客人吃饭的心情，知道不？滚！”

我真的是没办法和这保安沟通了，我想冲进去，终是被他推倒在地。我怒了，龇着牙，嚷着“我日你娘”，冲了上去。当然，我当时并没有想是不是应该和他拼命，只是觉得他不应该这样欺侮人。可我的成就只是扯落了他上衣的一粒扣子，就被他踹倒在地了。我用手按着腹部，想要爬起来，可马上又被踹了回去。我不想再挨踹，索性躺在地上，而且，那皮鞋踢在身上的疼痛是足以让一个人嗷嗷地叫着在地上打滚的。

有些人围了过来，大概是以为我在这店里吃霸王餐了，说“那家的孩子呀，真是太不像话了！”当然也有同情我的，有一五十多岁的女人，叫大妈或是奶妈子应该都还可以吧，她牵着一只狮毛狗，亲切地对我说“孩子呀，要饭不能来这地方知道吧，记着，以后别来这地方哈。”这时，那狗过来舔我的衣服，她赶紧将它抱起，轻轻地抚着那狗的头，亲切而又温柔地对那宠物狗说，“乖乖，不是让你不要乱舔了吗，这样会生病的。饿了吧，走，咱回家吃饭！”

人散了，颐铃出来了，我强忍着站了起来。我知道她一直躲在玻璃门后看着我在人群中打滚。我不怪她，如果我是她，我也会那么做的，况且她还是有些不忍的。她的眼睛红了，我很感动。

“你怎么呢，怎么弄成这样了？”她假装刚出来。

“他们不让我进去，还打我！日他娘的，那天我一定一定――”

陈才这时候也出来了，问，“干什么呀，这么久，怎么还不进去呀？”

我懒得应他。颐铃大概不知道怎样应他，也没啃声。他走近了些，对我的狼狈样审视了番，便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是被谁收拾了，桥洞三侠的老大耶，也会被人收拾。哈哈！”要不是我身上还痛得厉害，我定会和他干一架。

“陈才，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吧！”颐铃在关系上承认陈才是她哥，可平时直接喊他名字。

这次，我是夹在颐铃和陈才中间进的饭店。

陈才这人其实也不是很讨厌，应该算是比较豪爽的那种，他没把那句“你还真不把自个儿当外人了呢？”放在心上，也没一直揪着我的痛处不放，有些不要脸地扯着和我侃。他问我、胖子和鸽子这叫什么帮。我说不是什么帮，他建议就称“桥洞三侠”。他还问我，我们是不是经常打架，以后他要是有什么事可不可以请我们帮忙。狗日的，还真把我们当成社会上的混混了呢。

“我们学的是刘关张，是想在城里打了一片属于我们的天地来的，可不是什么古惑仔！”我说。

“哦，是吗？”他像是更兴奋了，“还别说，那弟兄中那个胖子还真有些像张飞。”

“扯远了点吧，他白白胖胖的，和张飞怎么扯得上？”我没给他好脸。

“呃，现代版张飞嘛！你知道他喊颐铃什么吗？”他停顿了一下，想是想让我问声“什么”。可我并没有迎合他的意思，只是看了他一眼，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兴致，他继续说，“他竟然叫颐铃嫂子，他还夸颐铃（他学着胖子的腔），‘嫂子，你真是天香国色，瞧这眼如貂蝉，鼻像玉环，唇若昭君，腮似西施，影动如婵娥下凡。我们俊哥真是好眼光呀！’”

陈才正处青春发育期，学胖子那老子天下第一的嗓音，有些像狗叫，本是非常可笑的。只是，想想，胖子说出那话是极有可能的。那话大概是他在学校时学的吧，他曾用那话赞美一个送我们小白菜的大妈，却被回敬“什么跟什么呀，拿着菜走开！”

我不在场时，颐铃把那话当做玩笑，听过也就罢了。可现在我正坐在颐铃对面，且不说颐铃被羞得满脸通红，拿着菜谱不知道怎么翻，我也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欧阳俊，你来点菜吧！”颐铃把菜谱递给我说。

我接过菜单元一看，妈呀，随便一个菜就十几二十元，也有上百元一个的。我对颐铃说，“颐铃，这饭馆也太讹人了，家里的豆腐才四角钱一斤呢，这儿一盘就要十二块钱，简直太讹人了，我们换一家吧！”

“这算什么，上千元一个的菜我也吃过呢！”陈才显耀着。

“你就随便点吧，别担心钱就是了！”颐铃宽我的心。

虽然她说不用担心饭钱，但我总还是有些担心他们的钱会不会带少了些。我把菜谱从

前翻到后，再从后翻到前，只要了个小葱拌豆腐，原因之一是这是最便宜的一个菜，另外其它的菜很难通过菜名知道炒的倒底是什么。

陈才看我点菜有些急了，抢过菜谱，叽哩呱啦地向女服务生说了一大串不太像菜名的菜名。末了，把菜谱递给服务生，说，“先就这些，谢谢了！”那服务生接过菜谱，竟还对他笑了笑。

就颐铃吃饭的过程来看，她是彻底的变了。吃饭前她用湿餐巾擦了擦手，又将它整整齐齐地放也回去；无论夹菜还是喝汤动作是那么轻柔，没有一点声响；她咀嚼的过程一直紧闭双唇，像是在品世界第一的美食；即便是吐了出的鱼刺和骨头，也要让它们干净而整洁地排在她面前的碟子里；每向嘴里夹了一口油腻的菜便要用餐巾的一角擦擦嘴角。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弄得我不知怎样吃饭了。颐铃还算善解人意，见我拿着筷子不知怎样往外伸，便给我夹了大半碗菜。

“行了，够了够了，这菜都比饭多了。”在我看来，菜是用来下饭的，一般来说菜的量应该比饭少。

“少吃饭，多吃菜！”

陈才看得有些吃醋了，也插了一句，“想吃什么尽管夹，不用客气！”

我也给颐铃夹了菜，是一块很大的肉，肉耶，多好的东西呀，在阮家坳，一年吃不上几回。可就是那块肉，一直在颐铃碗里，她似乎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竟弄得她有些难受了。我太想看着颐铃吃下我给她夹的那块肉了，一直盯她碗里的那块肉。陈才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颐铃不吃荤，吃素，吃素身材好！”我有些尴尬。颐铃轻轻地对我笑了笑，也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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