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爸,我已经答应到娱乐场去会几个哥们儿了。”
“哦,那就去吧。不过这个你拿去,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吧。痛痛快快地玩一
玩,要是你喝醉了,可别让你妈发觉啊。”
弗兰克瞪眼瞧着他手中那张蓝色的、皱皱巴巴的五镑钞票,恨不得把它撕成碎
片,摔在帕迪的脸上。然而,习惯又一次占了上风;他折起那张票子,放进他的表
袋里,谢了谢他父亲。他无法尽快地走出酒吧了。
帕迪穿着他那件最好的蓝色西服,背心扣得整整齐齐,金表上拴着一条金链和
一个劳伦斯金矿出产的天然金块做成的坠子。他拉了位他的赛璐珞硬领,看了看酒
吧间里是否有他熟悉的面孔。在他到德罗海达以来的九个月里,他不常到基里来,
但是他作为玛丽·卡森的弟弟和显而易见的继承者的地位就意味着他无论在城里什
么地方,都会受到殷勤备至的接待,人们也清楚地记得他的面孔。有几个男人在冲
他微笑着,大声喊叫着要请他来一杯啤酒。不一会儿;他便混到那一小群兴致勃勃的
人中间去了,把弗兰克忘在了脑后。
这些日子,梅吉的头发梳起了辫子,因为没有一个修女会情愿侍候那头卷发
(尽管玛丽·卡森有钱),卷发被编成了两条粗辫子垂在肩头,上面扎着两条海蓝
色的丝带。她穿着“圣十字架”学校学生的那套素静的海蓝色制服,一位修女陪着
她从修道院穿过草坪,把她交给了拉尔夫神父的女管家;她很喜欢这姑娘。
“哎哟,这小姑娘的头发长得真好看,简直和希兰的一模一样,”有一次神父
问到她的时候,她高高兴兴地向他解释道:安妮一向是不怎么喜欢小姑娘的,并且
还曾为神父宅邸与学校太近而感到遗憾。
“得啦,安妮!头发是没有生命;你不可能仅仅因为她头发的颜色就喜欢她呀。”
他故意逗着她说道。
“啊,哦,你明白,她是个纯洁的小姑娘——挺哏儿的。”
他根本不明白,但他既没问她“挺哏儿的”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对这个词与梅
吉的名字念得一样顺溜发表什么评论。有时候,最好不要把安妮的意思弄得水落石
出,或者是对她的话过分注意而使她更来劲儿、用她自己的话来讲,她是个能掐会
算的人,倘若怜惜这孩子,他可不想听她说她怜惜的是她的将来,而不是她的过去。
弗兰克来了,他还因为在酒吧间仍然碰到他父亲而浑身哆嗦着,他不知道干些
什么才好。
“喂,梅吉,我带你赶集去,”他说着,伸出了一只手。
“干嘛不让我带你们俩一起去呢?”拉尔夫神父问道。他也伸出了一只手。
梅吉夹在两个她所崇拜的人中间,紧紧地拉着他们的手,她真是快乐极了。
基兰博娱乐场设在巴温河畔,挨着赛马场。尽管洪水已经退去六个月了,但泥
浆仍然没有干透,急不可耐的捷足先来者已经把它踏成了烂泥塘。在绵羊、牛、猪、
山水和那些第一流的、无瑕可指的为夺标获奖而竞争的牲畜围栏之外,有许多摆满
了手工艺品和吃食的帐篷,他们看着那些牲畜、糕饼、钩针编织的围巾、针织的婴
儿装、刺绣的桌布、阿猫、阿狗和金丝雀。
在这一切的远处的另一侧是赛马场,那里,年轻的男女骑手仍正在裁判员的面
前慢慢地跟着他们的截短了尾巴的坐骑,在咯咯笑着的梅吉的眼里,那些裁判员本
身看上去就很像马。女骑手们穿着漂亮的哗叽女骑装,高高地坐在高头大马的鞍子
上;她们的大礼帽上缠着一束撩人干着急的轻纱。在梅吉看到一个了不起的姑娘骑
着一匹鲜龙活跳的马做出一系列难度很大的腾跃动作,并且一如开始那样无可挑剔
地结束她的表演之前,梅吉是想象不出一个人怎么能那么玄地骑在马背上,戴着那
样的帽子、以比遛花蹄快得多的速度奔驰而又稳坐马鞍、安然无恙的。这时,那姑
娘性急地用马刺刺了一下她的坐骑,碎蹄穿过潮湿的地面,在梅吉、弗兰克和拉尔
夫神父的面前勒住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勾在鞍上的、穿着雪亮的黑色长统靴的
一条腿脱开了,那姑娘坐到了鞍子的一侧,傲然地伸出了戴着手套的双手。
“神父!劳驾帮我下来!”
他向上伸出两手搂住了她的腰,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轻巧地一转身把她
抱了下来。她的脚跟刚一沾地,他便撒开了手,把她那匹坐骑的缰绳拿在手中,往
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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