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几次,只是由于他在小教堂那大理石地面上跑得太久,肉体的痛苦使他
行动艰难,才阻止了他去赶下一班返回基里和德罗海达的火车的。他曾经对自己说
过,他完全是孤独的受害者,他怀念在德罗海达体味到的人类之爱。他告诉过自己;
在他屈服于瞬间的软弱,并且轻轻地抚摸过梅吉的后背之后,什么也没有改变;他
对梅吉的爱依然停留在喜欢和赏心悦目的范围之内,还没有到使人烦燥不安的地步,
憧憬也没有使整个身心发生紊乱。因为他不能承认有任何事情发生了变化。在自己
的心中他把梅吉当作一个小姑娘,排除任何可能与此相反的幻想。
他想错了。痛苦并没有渐渐消失,似乎愈来愈厉害,并且来得更无情、更不祥。
以前,他的孤独感只是一种不受个人情感影响的东西,根本谈不上在他生活中的任
何一个人能弥补这孤独感。但是现在,这孤独之中出现了一个名字:梅吉,梅吉,
梅吉,梅吉……
他从沉思冥想中清醒了过来,发现迪·康提尼—弗契斯主教的眼睛正一眨不眨
地望着他,比起现在的主人那双生气勃勃的圆眼睛,这双洞察一切的又大又黑的眼
睛要危险得多。要装出这种沉思默想是毫无缘由,拉尔夫神父的机智还是绰绰有余
的。他用同样敏锐的眼光望了他将来的主人一眼,随后淡淡一笑,耸了耸肩头,好
象是在说,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偶或想一想并非大过。
“告诉我,神父,经济形势的突然不景气影响到你所掌管的财务了吗?”这位
意大利高级教士圆滑地问道。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值得忧虑的事,阁下。市场的涨落不会轻而易举地
影响到米查尔公司的。我能够想象得到,那些财产投资不如卡森夫人谨慎的人就是
丧失了其大部分利益的人。当然,德罗海达牧场的情况也不很好,羊毛的价格看跌。
但是,卡森太太在把她的钱投资到农业方面是非常谨慎的,她宁愿把钱投资到可靠
的金属工业方面。尽管依我之见,这是一个购置土地的良机,但我们不仅要购置农
村的牧场,而且也要在主要城市购置房屋和建筑。价格低得可笑,但不会永远这么
样的。倘若我们现在购进的话,我看不出在这几年里不动产方面会有什么损失。经
济萧条总有一天会结束的。”
“有理。”使节阁下说道。“如此看来,德·布里克萨特神父不仅是个相当不
错的外交家,而且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商人哩!”真的,罗马对他垂青不是错的。
。
。
9
但是,就在1930年,德罗海达尝到了经济萧条的滋味。全澳大利亚的男人都出
门找工作。在无工可做的时候,那些无力偿付租金的人都在徒劳无益地找寻着工作。
人们纷纷抛儿弃女,自顾自了。那些住在地方自治地上的小棚屋里的妻儿老小排着
大队领取施舍,那些当父亲的、做丈夫的出门四处流浪去了。男人在启程之前,将
他的基本必需品打在毯子里,用皮条拴好,背在后背上,希望他所经过的牧场即使
不能雇佣他,至少能搞到点儿糊口的吃食。他们背着包袱卷,从人们常来常往的道
路上穿过内地,在悉尼市过夜。
(bsp;食物的价格很低,帕迪把德罗海达的食品室和仓库都装了个满满腾腾的。每个
人到了德罗海达之后,都能把自己的旅行食品袋塞满。奇怪的是,纷至沓来的流浪
者们总是不断地变化着;他们一旦用热气腾腾的好肉填饱肚子,并装满了路上用的
口粮以后,并没有恋栈不去的意思,而是四处云游,寻求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东
西。无论如何,不是每个地方都象德罗海达这样乐善好施,这里的人只是对这些赶
路的人何以没有留下来的意思而感到大惑不解。也许是因为无家无业、无处可去而
产生的厌倦和漫无目的,才使他们不停地漂泊吧。大部分人都挣扎着活下去,一些
人倒下去死了,要是乌鸦和野猪还没有把他们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人们便将他们
掩埋掉。内地是一片广袤无垠而又偏远寂僻的地方。
斯图尔特又被无限期地留在家里了,商厨房门不远的地方总是倚着一支猎枪。
好的牧工很容易雇到,帕迪那本花名册表明,破旧的新牧工工棚里住进了九个单身
汉,因此,斯图尔特可以从围场上腾出手来,菲无法保管那些到处乱放的现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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