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自行车,成百上千的;汽车很少,根本看不到马。是啊,和基里大不一样。这里天气很热,热不可耐。
他们路过一只温度计,上面令人难以置信地仅仅指在华氏90度上;而基里有115度,可好像比这里凉快得多。梅吉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凝固的气体中走动着,
呼吸的时候,觉得肺里充满了水。
“卢克,我受不了啦!求求你。咱们回去好吗?”还没走到一英里,她就气喘吁吁了。
“要是你想回,就回去吧。你觉得潮气逼人吧。不论冬夏,这里的湿度很少低于百分之九十,温度很少低于85度或高于95度。
季节的变化很不显著,可是在夏天大暑的时候,季风能使湿度高进百分之百。”
“夏天下雨,冬天不下雨?”
“一年到头都下雨。季风总是光临此地,不刮季风的时候,就换成了东南风。东南风也带来许多雨水。
邓洛伊的年降雨量在100英寸到300英寸之间。”
一年下三百英寸的雨!老天要是给可怜的基里开恩下上50英寸的雨,人们就欣喜若狂了,然而离基里2000英里的此地竟多达300英寸。
“夜里也不凉快吗?”他们到了客店之后,梅吉问道;比起这种蒸汽浴来,基里炎热的夜晚又是可以忍受的了。
“不太凉快。你会习惯的。”他打开了他们房间的门,转过身站在那里,让她进去。“我要到酒吧间喝啤酒去,不过,一个半小时后就回来。
这段时间对你来说应当是绰绰有余了。”
她吃了一惊,匆匆地看了看他的脸。“是的,卢克。”
邓洛伊地处南纬17度,因此,夜幕是在骤然之间降临的;前一分钟,太阳好像刚刚西沉,后一分钟浓重的夜色便笼罩了大地,但手不见五指了。
天气暖洋洋的。卢克回来的时候,梅吉已经熄了灯,躺在床上,被单拉在下巴下。他笑着伸出手去,把被单从她身上揭去,扔在了地板上。
“天够热的,亲爱的!咱们不需要被单。
她能听见他在四处走动着,隐隐地能看见他正在脱衣的身影。“我把你的睡衣放在梳妆台上了。”她低低地说道。
“睡衣?这种天穿那个?我知道,在基里,他们对男人不穿睡衣的想法会感到意外,可这儿是邓洛伊!你真的穿着睡衣吗?”
“是的。”
“那就脱掉吧,不管怎么说,这该死的东西只会成为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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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吉笨手笨脚地设法脱下了那件上等细布做的睡衣,为了她的新婚之夜,史密斯太太好心好意地在上面绣了花。谢天谢地,屋里很黑,他看不见她。
他说得对,光着身子躺着,让敞开的气窗里吹进的微风轻轻指着她的全身,要凉快得多。但是,一想到另一个热乎乎的身体要和她躺在一张床上,未免有些扫兴。
床上的弹簧吱吱嘎嘎地响着;梅吉感到那潮乎乎的皮肤挨着了她的胳臂,她吓了一跳。他侧过身来,将她拉到怀里,吻着她。
起初,她顺从地躺着,竭力不去想那张开的嘴和那伸将过来的、粗野的舌头,但随后她就开始往外挣了。她不想紧贴着那热乎乎的身体,不想接吻,不想要卢克。
这和从鲁德纳·胡尼施回来的那天夜里在罗尔斯汽车中的滋味一点儿也不一样。她似乎在他身上根本就看不到为她着想的意思。
他身体的一部分强行压着她的大腿,与此同时一只手——那手上的指甲厚硬、尖锐——从她的臀部中间插了进去。她的害怕变成了恐惧,但是他身体的力量和决心把她制服了。
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的心情。突然,他放开了她,坐了起来,似乎在他自己的身摸索着,猛地拉下了什么东西……
梅吉又累又疼,一动就痛极难忍。她磨磨蹭蹭地测过身去,背对着卢克,扑在枕头上饮泣着。她睡不着觉,尽管卢克睡得很熟。
她那战战兢兢的微动连他呼吸的节奏都没有影响。他睡觉没那么多毛病,很老实,既不打鼾,也不来回翻身。在她等待黎明来临的时候,她想道,倘若事情仅仅是一起躺躺的话,也许她会发现他倒是个好伴儿。黎明就像黑夜一样迅速而又令人悲哀地来临了;听不到雄鸡报晓声,以及另外那些唤醒德罗海达的羊叫、马嘶、猪哼和狗吠。这似乎有些奇怪。
卢克醒了,他转过身来。她觉得他在吻着她的肩膀,她已经如此疲乏,渴念故土,忘记了羞怯,顾不上盖住自己的身体。
“喂,梅格翰,让咱瞧瞧你,”他命令道,一只手放在她的臀上。“转过来,就象个听话的小姑娘一样。”
今天早晨没有什么要紧事。梅吉转过身来,畏畏缩缩的,躺在那里呆滞地望着他。“我不喜欢梅格翰这个名字,”
她说道,这是她唯一能想出的抗辩。“我实在希望你叫我梅吉。”
“我不喜欢梅吉这个名字。不过,要是你真这样讨厌梅格翰这个名字的话,我就管你叫梅格好啦。”
他那目不转睛的眼光如醉如痴地上下看着她的身体。“你的线条多好啊。”……
“我已经给你找到了一个工作。”在客店的餐厅里吃早饭的时候,卢克说道。
“什么?在我还没有来得及给咱们安排一个舒适的家之前吗,卢克?在我们甚至还没有一个家之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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