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丝到祥仁医院看望李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经理的耳里,因为思想上的激烈偏执,一件原本十分普通的事变得异常地怪诞起来,那个男人几乎是怒不可遏,他坚定地认为他的妻子的行为是出轨和背叛,因此毫无疑问地给他带来了羞辱。
在他的房间里这样怒气冲冲地说道,“上一次,我多么大度地宽恕了她,可是她不知道反醒和引以为戒,反倒越来越恣意妄为了,分明是藐视我的存在,她存心想制造一连串的事端,使我无颜见人!可恶,这是大张旗鼓地在为所欲为,简直是肆无忌惮地越过了女人应该警戒的那道藩篱,对女人而言,掩饰一点总比大胆地暴露要好,维持个人形象也是一种美德啊,可是,她放荡不羁!”
经理接着坐了下来,原本以为他会平静一些了,但事与愿违,他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越来越气急败坏,狠狠地敲打着桌子说道,“她在逼我,在火上烧油,如果上次我不是在她的面前表现得默不作声,她就不至于有接踵而来的明目张胆的行为,她是在挑战我的耐性,在驱使我运生雷霆之怒!”
不过,他想找一种理由更加充分的方式来解决这样的事情,他希望他的妻子在他的前面哑口无言,无地自容。但是,在一番前思后想过后,他发觉除了和这一事件相关联的一些事情外,那个女人几乎是无瑕可指,她的身世和她的美貌一样,没有污浊,完全地自然天成的朴实与光华。于是,他这样自我解圆地说,“忠守节操对女人而言比什么都重要,它是衡量其道德的标准,一个女人如果把它给毁掉了,那就是否认她自己的为人与品性。因此,就算她自己可以为此敷衍了事,她周围的人也无法做到熟视地睹,听之任之,要不,她周围的人也会遭到不公平地诋毁,尤其是密切相关的人更是直接的受害者,因此,事已至此,我不能默不作声了,必须非常严肃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两个小时后,经理回到了雪沁园,他一脸的蛮横与霸道,神情凛凛,似乎隐藏着萧杀之气。
当他从冷冷清清的园子里走过的时候,正在打扫院子的吴妈走了上来,用一种和霭的声音说道,“先生,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吗?”
经理回答着,“不能。”过了一会,又说道,“夫人呢?”
“她出去了,没有人陪伴,她感到孤独和郁闷。”吴妈说。
沉默了一会,经理很果断地说,“一个结婚了的女人,她会孤独吗?除非她只会异想天开和毫无责任感。”他并无目的地看了看周围的情景,但给人的印象是他很关心这里的事,之后接着说,“看来,有些事情我必须澄清了,否则,无法预料会发生一些怎样不堪设想的事来,人的观念一旦变得错误,它就会把人导入歧途,使人的行为举止变得离经叛道。”
吴妈一脸的困惑不解,经理漫不经心地离开了,他没有上楼,而是在院落里默默无声地走着,一副深思熟虑地样子,似乎他的思想里装着的全是一些深奥的哲理和不为一般人所了解地真知灼见。不过,虽然他在园子里来来回回地走着,但是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园子里的一草一木,因为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麻木的,凝聚的,没有一点因为接触周边环境的事物和情景而发生一些变化的反应,因此可以说他的思想在紧锁着某一个目标,从他眼神的深度可以看出,他一直为此在绞尽脑汁。
一个小时后,经理开始沉不住气,心里怨恨的情绪已经在活跃了,不时地抬起头向前望去,每望一次,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每望一次,他的举止就多一些焦躁不安。可以说,对一些事情地琢磨使他越来越不能冷静和客观地处理事情,何况原本引导他的就是一种主观臆断。自从那份如漆似胶的爱情不再那么令他着迷与神昏颠倒,他的自负与盛气凌人就一天比一天地茁壮,一天比一天地不可驾驭,并且势不可挡地衍射出来,他的自我感觉那么强烈,以至于不能接受有人为地抵触。
再后来,他这样愤怒地想,“作为一个妻子,她本应该洁身自好,谨慎自己的一言一行,可是她完全不顾女人的美德,去寻觅一些鲜廉寡耻的快乐与甜蜜,这可是孵生罪孽的真正开始啊!如果她坚持堕落,乐不知耻地追求着饮鸩止渴的趣味,那么我就得想一个令她寸步难行的法子,她的放纵必须受到我的约束与规范,怎不能让一个有了丈夫孩子的女人像春暖花开的季节里的蝴蝶一样花心,贪婪,不知检点!”他昏头昏脑地想了很多很多,思想差不多是沸腾和炽热了,最后这样想,“难道自由对女人真的那么重要吗,以至于可以把家的范畴抛弃下来?难道某些不必要的情感真的值得去重温吗,以至于可以做出非常大胆的举动,甚至是非常危险的举动?女人经受不住栉风沐雨的辗转辛苦,为何又不懂得珍惜安逸舒造的生活,难道我们所赞美的冰清玉洁,兰心惠质也是庸俗的,卑贱的,只要当某种心思活跃起来,人伦常理就可以颠覆?”
夜幕降临,薛如丝还没有回雪沁园,经理早已忍无可忍,他感觉到一个男人的尊严在一点一点地丧失,并且越来越认定他的妻子是一个罪恶的女人,也甚至这样恶狠狠地叫着,“她简直是遇上魔鬼了,中了邪,以致她什么名誉也不顾了!”
当薛如丝静静地走在霓虹灯下的时候,她根本就没去想雪沁园里的任何预兆,她的心已经在努力地从那里走出去,她要把那个曾经牢牢地拴系在那里的结解开来,给自己新的自由和开始。居住在一个冷漠无情的地方,这对热爱情感的女人来说是一种摧残和迫害。
看到那些在寒冷的风里依然青翠的花草树木,她真是喜欢它们的青春和自由,喜欢它们不屈的性子。曾经,她也是和它们一样有着自然的勃勃生机与焕发的活力,以及多么昂扬的个性,并且在她青春少女的时候,她还拥有着美丽的浪漫,应该说,那是一连串令人陶醉的日子。当她失去那一切后,她经历了一次剧烈颠簸的人生变化,有大富大贵,有伤心绝望,它磨砺得人更成熟了,也更苍老了,至少心情是这样的,不再是在此之前的无忧无虑。
成长带给人的坎坷,它会打击人,也会锻炼人。
薛如丝快到雪沁园的门口时,她突然心生感慨,不禁那么失意,心想着,“城市灯火就在那边,那么辉煌,那么闪烁,整齐而美丽,可是我却不能不要回到寂寞无声的地方去,现在,我是一个落魄者,不过,我非常清楚我的渴望是什么,我向往一个有着甜蜜和温馨的世界。”
她惆怅了许久才向雪沁园的大门走去,在门口,她感到了从没有过的害怕和沮丧。现在,雪沁园已经不是天堂,而是成了一个囚禁人的天牢,薛如丝已经从向往变得望而生畏。
可以说,她是非常心不在焉地走了进去,感觉敏锐的她很快觉察到了不同往日的氛围,有一点呛味,有点砭人肌骨。
吴妈从前面匆忙而慌张地走了过来,说道,“夫人,先生在等你许久了,你是不是先用了晚餐再过去?”
薛如丝心里不由自主地冷颤了一下,但她很敏捷地回答着,“我就过去,晚餐就不用了。”
她走过石板路的时候,吹过来的风似乎出奇的冷,脚下的声音也像是有些异常,前面窗口射出来的灯光一样看上去怪怪的,身后的影子就更加变得瘦长瘦长了,弯弯地拖在地上,好像有什么力量在这里扭曲着这一切,使得其原有的面貌得以改变。当她意识到马上要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薛如丝的心竟然莫名其妙地不自在起来,感到窘迫且难堪。这些天来,她们之间的隔阂已经积累得很深了,陌生正在她们之间生长,如果不加遏制,很快就会发展到相对无言的程度,她认为如果有沟通的时候,它是一件好事,因为沟通可以让彼此心中的目的更清楚地坦白出来。为了不至于面面相觑的时候太尴尬,神慌意乱,她特意在上楼梯的时候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努力让自己的一切思想活动平静下来,这样,她就可以较好地思索而临场发挥。
在冷静中,智慧才能磨擦出最好的火花,这个道理聪明的人都知道,并且努力为之实践着。
但是情况远非薛如丝想象的那么简单和平常,她们面对面的瞬间里,她就意识到等待她的不是一个可以心平气和地交流的朋友,而是一头竖起了坚硬的犄角的公牛,于是,她的心情为之大跌,刚才所做的努力也就毫无意义了,像风吹落的几个花瓣,掉入了泥土里,没有了美丽的生气。
经理的目光非常凌利,冷漠,尖锐,如同电光,如同鹰眼,薛如丝的出现似乎就是一只它想要的母鸡,终于进入了其视线范围,于是,他开始琢磨着把它俘获。
他一开口就非常地严厉,几乎是扬着眉毛在说,“请你告诉我,你去哪里了,我想,你倘徉在外面有些流连忘返了吧!”
薛如丝随即回答着,“那是我的事,你无需过问,你早就不眷恋这个家了。”
“荒唐!”经理铁青着脸说,“你是我的女人,我有必要注意你的一举一动,如果是与我无关的事情,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薛如丝的思想上受到了刺激,那挑衅的味道令她非常反感,于是也高亢地说道,“先生,那些黑暗无声的夜晚,你又站在哪里了?我每走出这个园子一步,你就紧密地监视着,不给我留下一小块活动的空间,连约见一个朋友也要遭到你的迫害,而你的行为举止,你有胆量公开来吗?可以想象城市的灯光下,你是多么地快活和谈笑风生,也是多么地恣意和随心所欲!”一说,她满头满脑地愤怒就倾泻了出来,饱受委屈和冷落使她像疯了一般,“先生,你制约着我寸步难行,却给了自己多好的自由!告诉我,这些日子以来,你做出了多少背信弃义的举动?不要那么不公平,我们原本就是站在同一种高度的俩个人,如果你蔑视了我,就是伤害了我,如果你只是想伤害我,请你再离我远一点,这些天来,我开始懂得接受被人冷落的不幸!”
经理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呆板地说道,“不可思议,不可理喻了,看样子,我必须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的问题,否则,你必定会在那种怪诞的想法下走火入魔,你已经在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了!”他舒了口气,立即接着说,“不要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我很清楚,你又去见你以前的情人了,这是令人怒愤的行为,你想过吗,你会因此牵扯出多少令人难堪的非议?何况,你这样专注地去接近一个本不应该相互往来的男人,可见你的思想已经在动摇,已经存在相当大的危险,这是对爱情的叛逆,它将在你的脑海里滋生是非,完全有可能引导你最后犯下令人惊奇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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