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书生堆中不知谁率先喊了一句，众纶巾分头向外猛冲。

“冲啊。”麻布短打一声呐喊，挽起衣袖，露出毛茸茸的手臂，扒拉开向外冲的纶巾，勇敢地向绣球扑去。

一时间人仰马翻。往外冲的纶巾书生被往内涌的麻布短打堵住出路，往内挤的麻布短打挥动碗大的拳头驱赶众书生，以图在绣球落下前占据有利位置。

“绣球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明日的绣球正正袭中一名纶巾青衫的脑袋，纶巾青衫连忙挥手一推，将绣球拨向另外一边。那边，一名麻布短打欣喜地看着绣球向自己冲来，一跃而起，正要伸手抢球。碰巧短打身前一名纶巾书生眼看绣球向自己袭来，慌忙中伸手一挑，绣球拐了一个湾，又向别的地方冲去。麻布短打气极，挥手一拳，书生“啊”一声，应声倒下。

绣楼上明家众人面面相觑，林敏儿偷偷捂嘴嘲笑。

绣球在人群中起起落落，忽左忽右。原本被包围在中间的纶巾青衫苦苦挣扎，终于在书生丁的带领下杀出重围，夺路而逃。麻布短打立即占据中央有利地形。绣球扑通扑通在一众麻布短打头顶滚过。盟友顿时变成敌人。只见轿夫甲一拳直取轿夫乙鼻梁；屠夫丁虎肘一摆，一招黑虎偷心，把屠夫甲打出几步。众麻布短打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绣球扑通扑通滚动，啾准人群中一个空位，一下俯冲，直直落进人群。

“绣球落地，请新姑爷上前。”张媒婆扯开喉咙大声宣布。

麻布短打彼此一愣，眼眼相望，只见对方手中空空如也。

张媒婆领着明家家丁从人群中拉出一个人，高声宣布，“恭喜三小姐，贺喜三小姐。三姑爷来拜见三小姐。”

明日一下绣楼上的人，两眼一番，直直晕倒过去。

原来抢到绣球的不是别人，正是梅氏三杰之首高而寿。只见高而寿脸上印着几个大脚印，捂着腿，走路时一瘸一瘸，身上的衣服脏乱不堪。难怪绣楼上的明日一看见抢到绣球的高而寿，大惊之下直接昏倒过去。

――――――

明家花厅内，明夫人愁眉苦脸坐在正中。昏倒的明日早已清醒，但明日醒后第一句话就是，“娘，我不嫁高而寿。要我嫁他，我宁愿上吊自杀。”

明夫人心乱如麻，一时想不出妥当的办法，唯有召集家人，希望能找出解决的方法。

明年首先说：“高而寿为人品行极佳，待人有礼。虽然穷困潦倒，但是以他的资质，明年应该可以高中。我认为高而寿是绝对符合三妹的要求。”

舅夫人说，“但是日儿寻死觅活不肯嫁。”

林敏儿尖酸道，“三姑娘眼睛长得不是地方。就算帮她选位太子，她依旧是嫌这嫌那。再说抛绣球招亲是三姑娘自己同意，整一金石镇的人都知道。现在三姑娘反悔不出嫁，那么我们明家的脸面就丢尽了。”

明月道，“敏儿，明家的面子事少，三妹的幸福事大。如果三妹不愿意，我们何必勉强。”

施颂德说，“月儿，你这话说得不对，你太不了解你妹妹。日儿说他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嫁高而寿，我就不相信她真会自杀。姐，日儿抛绣球招亲是你亲口通知金石镇的村民，现在你反悔，别人会以为你没信用，会影响尚饰楼的生意。”

就在明夫人准备下定决心要将明日出嫁的时候，丫头翠红慌慌张张禀告，“夫人，三小姐要自杀。”

――――――

房间内，明日手执匕首压在手腕上，哭闹着，“娘，我不嫁。”

明年急急道，“三妹，高而寿不是瘸子，他四肢健全。”

“大哥，他是梅氏三杰，我嫁给他会倒一辈子霉。”

“你不嫁，明家更加颜面无存。”施颂德愤愤道。

“舅舅，你不是明家人，我明家的事轮不到你官。”明日一张嘴不饶人。

“姐，你看她这样子，再拖下去，还有谁敢娶她。”

“够了，日儿，把刀给我。”明夫人命令道。

“婆婆，你还跟三姑娘讲道理。直接让家丁上去抢就得了。福禄寿，上去把三小姐的匕首抢过来。”

三家丁领命冲上去，明日挥舞匕首，“我真要自杀，我真的要自杀。”

“想自杀，哪里这么多废话。”林敏儿伸脚一蹬，家丁寿一踉跄，直直扑向明日。明日连连后退，两腿被床边板凳一绊，身子一侧，手中匕首捉不稳，轻轻一滑，在明日手腕上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

“血啊，血……血。”明月两眼一翻，“扑通”晕倒在地。

“姐，日儿真的自杀。”舅夫人慌张拉紧明夫人衣袖。

“你是猪啊。快救人。”施颂德在自家娘子头顶敲了一下。

明家众人手忙脚乱把明月抬回房间，又找来关医师为明日敷药。安排好明月和明日，明夫人一脸无奈走进花厅。施颂德上前，好奇问，“姐，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明夫人长叹一声，“我以为日儿只是骄横，但总不会做出自杀这种傻事，但是现在看来，成亲的事急不得，但是我们又不可以失信于人，怎么办呢？”

“要不先安排高兄到金石书院就读，等假期结束，三妹回学校。当时候他们两人朝夕相处，或者能培养出感情。”明年提议道。

明夫人点头，“心在也只能这样，但是谁去告诉高公子？”明夫人向弟弟，儿子张望。三人身体同时往后一缩。

明年说，“娘，你是一家之主，你出面解释比较有说服力。”

“对对。”施颂德夫妇连连点头。

明夫人看看儿子，看看弟弟，弟妇，无奈转身走出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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