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早已消歇,中秋刚过,凉意便骤然袭透单衣,云淡风轻的天气,即使是在这样的郊外深林里,那些不知名的秋蝉也停止了啁鸣,枯叶坠地的声音清晰可辨。然而生机并未殆尽,四围山色,枝头树梢还残留着夏末的浓郁,只是苍绿代替了青翠,枫叶也将要红透。
宇文昼永开车行驶在林影沉荫之中,片片斑驳勿勿掠过,飞扬的尘土撩起淡淡落叶香。宇文昼永完全无心欣赏,在这条道上不知走过多少个春秋了,再美的风景也会看腻。虽然是在林子里穿枝拂叶,但他开得并不慢,这片林场地势平坦,树种得也不稠密,路线选对的话可以一直将车开到小木屋。
小木屋,一开始只是他们拍戏时临时搭建的场景,所幸林场是自己家的,就地取材倒也不麻烦,为了更方便,昼永想把重器材也放在这儿,但防潮问题比较难办,该怎么搭建才好呢?水婧说:“树上。”谷焱立即捶胸做人猿状:“泰山――敖――”。
最后小木屋借鉴了傣族人,将底层支高两尺。这主意也是水婧出的,她这个人永远这样,你要问她什么问题,从她嘴里脱口而出的第一个回答必定是匪夷所思的,有时昼永真想顺手抡起剧本敲开她的小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人脑子!不过,水婧这样起码说明她当时心情不错,如果她一本正经说话声音不大不小,那是最可怕的。可是……昼永紧握方向盘十分费力地瞑想,不知多久,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水婧“不着调”过了。
昼永还是想抡起剧本,不是想敲开水婧的头,而是想砸在那些不争气的小演员身上,一个个表演生硬表情做作,如此不开窍真想给他们洗洗脑!自己年轻的时候虽说演技不如现在可也不至于这样不堪吧,昼永真是气昏了头,但又不能冲他们发脾气,还得乐乐呵呵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讲。在那些演员眼里,导演虽说是个工作狂,认真得近乎苛刻,但还是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只对水婧凶一些,有时只是一句台词没背熟嘛,何必当着大伙的面发那么大火,噎得人眼里噙泪,唉,谁让水婧是自己人呢,受些委屈也能够理解。可是最近昼永很少那么做了,说实话,有点不敢,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她,熟悉而陌生。这么一来他更想用剧本摔人了,当然,他不能真的这么做,于是他重又拿起了烟,比没戒之前抽得还猛,发觉水婧在看他,有些不知所措找地方捻灭,水婧却将烟灰缸放在他面前,昼永就愣了,不知是继续抽还是赶紧摁掉。
小木屋已经到了,昼永坐在车里点燃一支慢慢抽着,河对岸的画家又在写生了,小木屋又入了他的画吗?昼永端详起木屋,这几年的确将它收拾得像个样子了,主室后又增建了两间横断的侧房,尖顶,回廊,栅栏,台阶两侧种着美人蕉,栏上攀着蔷薇,窗外是一株瘦紫槐,一季绚烂之后花都败了,更显得小木屋的古朴素净,特别是从画家的小楼扯来电之后,昼永宁可晚上也呆在这里。
一支烟很快完了,昼永食指被烫了一下,他捻灭烟头进了小屋。床单好像是新的,还扔着女儿的玩具猪,看来不久前水婧带着娃娃来过。秋日午后的阳光从敞开的门洒在白色床单上,清风徐来。
昼永在屋里转了两圈没发现枕头,只好枕娃娃的绒绒猪,刚眯上眼,不行,这可是娃娃的宝贝,可不敢枕坏,本来自己在女儿心目中的形象就够差劲了。平心而论,昼永感觉自己是个很不错的人啊,在圈子里威信挺高,观众那边也没有什么负面新闻呀,为什么在女儿面前就没个当爸的高大形象呢?娃娃这孩子,话还没说清就不知在哪儿学了一大堆不太好听的词,“爸爸笨、爸爸是个大坏蛋”,好家伙,原来自己的美好尊容全被这些银幕形象给毁了,那皇帝呢?在众多角色中,皇帝总是无可挑剔的吧,谁知道娃娃居然指着他跟民女谈情的镜头来一名:“爸爸色!”
谷焱当即喷了一地奶油。这损友。
“谷焱,你这小子!老实交待是不是你教的,她这么大一丁点知道什么是色呀,你就不能教点好的!”
谷焱一直笑得没劲了才说:“冤枉!你自己闺女你没教育好怨谁呀?怎么不问问你们家水婧啊!”
水婧当然不会这么教孩子,昼永一眼瞥见小远,正在那儿得意得啷里格啷。怎么当的哥哥,娃娃这点毛病全是跟他学的,说他他还有理了:“你一年到头在家几天?娃娃想看你可不就得在电视上吗?你但凡检点一些也不怕她看呀!”
什么?检点!你老爸是这个圈子里最检点的男人了好不好!
昼永简直要气背过去,宇文远,这孩子不提倒罢,一提起来就让人没完没了的头疼,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了,大学大学不好好考,工作工作不好好干,但瞅着还挺忙,不知道以何为生。说来说去还是自己这个爸爸太失职了,水婧呢,小远对这个妈妈一直挺冷淡的,毕竟不是亲生母亲,有些话不好强说。父母婚姻的破裂使这个孩子在幼儿园时就进入了青春叛逆期,这么多年了,就跟谁都欠着他似的,据说孩子从小没跟父母在一块儿生活很影响亲子关系,可是也没见他跟他亲妈有多亲啊!
有一回水婧说:“孩子也不小了,他将来怎么办呀,小远好像想当演员,你给他找个角色试试,我看这孩子资质还是很好的。”
昼永气恼道:“叫他自己说!”
其实昼永不是气恼儿子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是他压根就不想让儿子也趟娱乐圈这滩浑水。
不出名的时候,谁都可以踩你一脚,那些年憋屈得不像个人,不过这都过去了,宇文昼永现如今也是个腕儿!终于可以按自己的意图干一番事业了,可是呢,自己个儿牟足了劲儿,想为真正的艺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谁知道周围的人都安的什么心,按理说追逐利益没大错,可闹到反目成仇的地步确实有些过分了,这是个什么世界啊!
诽闻,这是最让宇文昼永窝火的,在这一点上昼永明显的愤世嫉俗,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总对剧情以外的事感兴趣!有些明星能在流言蜚语中游刃有余,昼永不行,他要发怒要澄清,可有些事是越描越黑,你若置之不理,那大家都扫兴,一哄而散,一旦开口,完了全中国的镁光灯全照你脸上了!正合了某些人的意,此谣一辟,新的谣言又出,捕风捉影之人永远有敏锐的嗅觉,好像跟你开玩笑似的,就看准了你这人好脾气,好欺负!
最不能容忍的是这些年出现的新名词“潜规则”,昼永费了老大劲才把这词弄明白――无语了简直,可怜一世清白啊!是,这些年昼永确实深刻体会到“男人四十一枝花”,更何况他还是一成功男人,确实,娱乐圈美女如云,哪一朵都比水婧来得娇滴滴嫩鲜鲜,在这种环境里想要坐怀不乱并不容易,也不是没动过心,可宇文昼永是个正派人,绝对的正派人!他恨不得把这“正派”二字刻下来,烙到脸上!谁信哪!即便大家都相信也还是忍不住说两句,说的多了,否定语气就渐渐变为疑问语气,再然后大家看你的眼神儿都会不一样。
烦哪,有时候想想,辛辛苦苦半辈子了,到底是为了什么?钱吗?名吗?都有了,事业,事业是什么?值得这样付出吗?还不如像谷焱那样在事业最高峰时退出算了。话一出口,有人先给他否定了:“你割舍得了吗?那是你的命!”
“是啊”昼永摇摇头,“舍不得。”
退出的事到底是空谈,不过这点情绪却莫名其妙让他跟谷焱多年的友情告一段落――
谷焱这小子一向没心没肺:“退出?好事啊!你看你钱也赚够了名气也够大了,是时候收手了,你看人水婧,这些年一直淡出一直淡出,淡得快没影了都,你呀,赶紧回家陪老婆孩子去!”
昼永说:“不行,我不能像个女人似的那么易于满足,这样太没志气了,水婧也不希望我半途而废。”
谷焱:“你说谁?谁像女人?我吗?”
本是一句无心的话,昼永却搁在心里了,一天到晚琢着自己是不是太自私唯我,只想向朋友倾诉自己的烦恼,却不关心朋友的难处,谷焱为什么退出,有什么隐情,做这个决定有多难,他都不曾过问。那段时间,鬼使神差似的,宇文昼永净想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抑郁症似的。思考了几天,决定主动做些什么挽回挽回,就跟谷焱说:“我最近不是闲着吗?你还写歌吧,到时候mtv我给你导,咱哥俩再来个经典的……”
这回谷焱恼了,这家伙什么意思?是看出他近期的窘迫潦倒了吗?以为退出后的日子一定会很舒心,岂知一个人突然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会如此一文不值,现在的人太健忘了,你曾经多么风光别人很快会忘记,谷焱正烦燥着,指着昼永嚷道:“宇文昼永,管好你自己的事!”
从那以后再也没法联系了――两个抑郁症!
世界之大,似乎再也没有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知心人,有,曾经有过,那就是水婧----他挚爱的妻子.娱乐圈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演变得满城风雨,只有把心事放在水婧这儿才是最安全的.那时水婧是他的"良师益友""兄弟姐妹"。可是忽然有一天水婧打断他:"我很累,明天再说吧."到了第二天,昼永不好意思主动旧事重提,水婧居然也不问,好像忘了似的.昼永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昼永在水婧面前开始沉默了,他开始反省,什么话该对妻子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绝不能说.谨小慎微起来了,甚至一句平常话也在心里盘算一圈。
"什么我没听清啊!"水婧带着点不耐烦的神气询问.
"哦"昼永想再重复一遍,又忽然觉得底气不足,"没....没什么,咳,不说了"-----简直是落荒而逃.
昼永懵了,怎么在相濡以沫十几年的爱人跟前,连说句知的勇气都没有了,刚才那句跟蚊子哼哼似的,难怪水婧不耐烦,就是上前揪住他耳朵大骂一通也不过分,可是水婧为什么不骂他呢,为什么不跟他吵哪怕是打他几下,就像她所扮演过的厉害角色那样,将心里的不满怨愤全都发泄出来,可是她不吵也不闹,就那么非怒非悉的.
唉-----宇文昼永又开始在小屋里踱了,想起曾在某本书上看过这么一段话:我有一间小木屋,仿佛是童话里的一朵鲜蘑菇,依附在百年老树上,撑着一把小伞,为我遮挡深冬的寒流仲夏的雨,我在木屋里追忆,思考,假如人间的善恶爱憎无法分明,我宁愿漂浮在永恒冷寂的太空。
人非得如此寂寞吗寂寞得只剩下小木屋与太空.
昼永倚门而立,猛然发觉已经暮色苍茫了,是呵,秋来了,日子开始变得短,短得不能尽情消受一个完整的下午。从树隙间穿过的夕阳酿出西边天际一片绯红。
昼永打开抽屉,竟然折有一张当年宣传《康熙传奇》的海报,已破旧得皱皱巴巴,有些字迹模糊了,红衣的夙妃笑颊粲然。一种形容不出的疼痛漫上宇文昼永心头。
不知道水婧怎么想,夙妃是昼永最喜爱的角色,虽然这并不是水婧塑造的最成功的人物。当初设计让夙妃中箭身亡的结局时,昼永心里还真是有万般不舍。
“什么?!我死了!”水婧实感意外。不过……话不能这么说吧。
昼永:“不是,不是你死了,是夙妃死了。”
水婧:“唉,怎么会这样呢,看起来不像是短命的人呀!”
编剧更是心有不忍,觉出平时薄待了这位夙妃,于是临死前的对话洋洋洒洒写了半页之多。
水婧拿着剧本:“太残忍了吧!”
“是啊,朕真有点舍不得你呢!”昼永开玩笑。
水婧:“我是说台词!编剧是不是疯了,让一个濒死之人说这么多话,喘得过气来吗?”
多么凄美的事让她说成这样!
开拍的时候那段台词被精减到最短,肉麻的一律删除。
“完了?没了?!”谷焱似乎看得很不过瘾,“这也太不煽情了吧,水婧,你,我没见你眼里有泪呀,怎么突然就落下来了?时机对了,可是角度没选好啊,昼永挡着你呢,观众不容易看到啊,生离死别的时候怎么着也得多腻歪一会儿吧……”
水婧塞给他一个苹果堵住他的嘴。
昼永坐在一旁看片花,说实话他心里感觉空落落的,刚才水婧“死”得比预想中的要快,他还没将情绪调整好,怀中人已经“断了气”,他的心突然紧缩一下,就好像一件还没来得及好好把握的东西忽然从眼前消失,那一瞬间觉出失去的滋味。他哽咽,下面的台词一句也说不出,倾刻,泪如雨下。
水婧拍拍昼永的肩膀安慰道:“并不是所有的死都能完美,有些人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到,就走了,心里该有多少遗恨啊,夙妃能够这样已经很好了。”
播出后谷焱又发现一个问题,而且相当严重:“小翠鱼儿呢?怎么没交待啊?找回去没有?”
“不知道。”水婧说。
“找回来了”昼永说。
谷焱:“得,又是一千古之谜!为什么没演出来呀?”
水婧:“那就是没找,皇上给忘了。”
昼永:“怎么可能忘了,一定找回来了!”
水婧:“编剧也没写呀?”
昼永:“可这是明摆着的呀,康熙为夙妃的死那么痛心,怎么可能忘了小翠鱼,根本就不用演!”
水婧:“失去的时候,即便不爱,也会留恋。”
昼永说不下去了,水婧啊水婧,你为什么体察不到康熙对夙妃的那颗心呢?
谷焱拍手道:“不管怎么说,《康熙传奇》这根裹脚布总算是完结了,婧儿,你可以回家生儿育女了。”
水婧:“你什么时候跟雅瞻结婚啊,赶紧去度蜜月吧,别回来了,烦死你了!”
……
当时语笑浑闲事,过后思量尽可怜。
昼永收起海报,半山坳中疗养院顶楼的灯星已亮,颗颗含着凉意。
“假如……假如我跟水婧都不是演员呢?假如谷焱也不是,假如跟谷焱还像以前那样亲如兄弟,假如三个人是从小就在一起的朋友,不曾有过那么多的分离和磨难,那么,是不是会比现在幸福完满得多。”
窗户微敞,没有月亮,水草偃行无声。
林深树密处,轻轻飘动的水雾是河流白色的睡衣。
会有一只夜莺从上空飞过吗?红衣的女子散发如丝绸,在带笑的星影中穿行,她不知道佩剑的帝王曾在一个身世飘零的夜晚临风照影,说道:“来世再做夫妻。”
尘烟四起遮挡了来时路。
河床深处静静躺着浑身是伤的石头,一条鱼永远不知道另一条鱼的归宿。
康熙与谢知府在林中对弈,谢小姐在一边观棋。
康熙端起茶盏。
夙妃一边朝他们跑一边大喊道:“皇上不要喝!有毒!他们是刺客!”
谢家“父女”闻此面色大变。
康熙打翻棋盘。
钦差王朝暖带领御林军浩浩荡荡漫出山野,小醒子,毛翎跃至康熙左右护驾。
夙妃掠出一柄飞刀,将正欲偷袭的谢知府刺伤在地。
康熙:“夙妃,好样的,快到朕这边来!”
躲在林深处的白莲教徒见势不妙,仓皇之中拉开了箭――
“哧――”
夙妃胸前中箭,倒下。
御林军将恶徒包抄拿下。
康熙揽着奄奄一息的夙妃:“夙妃,夙妃!你可不能……”
夙妃:“皇上,我没有来晚……没有……我……回不去了……皇上,从今往后,您多珍重……好自――为――之!”
夙妃殁。
台词已记不大清,宇文昼永在纸上反复写着这一段。
林子里传来车声,昼永忙将写满草字的纸揉成一团扔进篓里。
水婧看到昼永的车和木屋里亮着的灯,昼永已经站在阶上。
“你在这儿?”水婧没多大惊异,径直进了木屋。
昼永:“我顺道……路过……”
“屋里也这么冷啊!”水婧关好窗子。
昼永带上门:“怎么这时候到这儿来了?”
水婧将小猪握在手里摆玩着:“这不,娃娃的小猪忘在这儿了,跟我闹了半天。”
昼永:“哦,那你快回去吧!”
水婧抬头看了昼永一眼。
昼永已准备去开门。
愣了三秒钟,水婧快速走下台阶,顿了顿:“你……不回去?”
昼永:“我……我呆会儿得去片场。”
水婧:“我明天给你送些衣服去吧,天都这么凉了。”
昼永:“嗯,不用,衣服还有,我过几天就回去,马上就杀青了。”
水婧没再说话,上了车,刚一发动就“嗖”地转过弯。
“哎哎!慢点!”昼永出了身冷汗。
水婧并未减速,一溜烟便不见了。
“跟阵风似的。”昼永笑着摇头。
昼永拍了一晚上的夜戏,这会儿正蒙头大睡,被“哐当”一声巨响惊醒――陶杨端着的满满一盆洗脸水全都洒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导演,我手滑了!”陶杨一边收拾一边拧衣服。
“没砸着你吧?”昼永从沙发上直起来,“别弄了放着吧,你快去换件干衣裳。”
陶杨十分不好意思:“把您给吵醒了。”
昼永:“没事,该醒了,这沙发睡得我,真怀念演皇帝的时候啊,龙塌多舒服!”
陶杨笑着捡起脸盆:“我再去打些水来。”一回头跟水婧撞了个满怀。
陶杨:“水婧姐来啦。”
“陶杨”水婧笑着点点头。
“水!水……”昼永还没说清楚,水婧已经一脚踏进水里。
水婧:“我以为你叫我呢,都没往地上看。”
昼永:“好香啊,带的什么美味佳肴?”
水婧:“你闻见了?”
昼永:“我看见了,条件反射。”
水婧给了他一个白眼。
昼永:“不过我吃过早饭了,真吃过了。”
水婧:“嗯?什么时候学的熬完夜先吃饭再睡觉了?我真是发现新大陆了!”
昼永:“在你的英明领导下和陶杨同志的严格监督下。”
水婧:“你干嘛让人家给你打洗脸水啊?你怎么那么能使唤人!”
昼永:“这姑娘挺勤快,那……那你又不来帮我,我这生活起居没着没落的。“
”唉!”水婧叹口气,叹得昼永心里挺不舒服。
“我把地拖一下。”忽然口气就变得特深沉,昼永想拦着也没法说出口。
“你在……忙什么?”昼永觉得水婧拖地拖得未免有点太认真。
“拖地呀?”水婧迷茫地抬起头,宇文昼永发昏了?
“我是问,我是问……”昼永特无奈,“我是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水婧:“哦,想管管不着!”
陶杨换好衣服又端进去一盆水:“哎呀水婧姐我来弄吧,您坐着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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