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刚过,陆家彩绸还未换下,又添上新的。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整条裕街都被车驾人流堵满。
暨阳王陆邵峰,无疑是众臣巴结的对象。
更何况,这场鸿门宴乃是陆老王妃为当朝首辅陆邵寂而办,实乃招亲。
陆家这门亲事,可谓是受万众瞩目。
世袭王爵,当朝首辅,无可比拟的荣耀,雷捍不动的军权,光听闻,便是撼人三分。
奈何两人对婚嫁之事兴趣了了,暨阳王陆邵峰先不说,当朝首辅陆邵寂却是出了名的痴情种,独恋家中娇妾。
数年来,不知多少朝臣上门拜访,但任他们踏破了陆府,亦是水泼不进。这次若非圣上谕旨,怕也不能如此顺畅。
话说这里,各家千金达贵打扮得花枝招展,只为博首辅一笑。
暨阳王陆邵峰虽因倾公主即日下嫁之事,暂不得再娶,但各家千金也是卯足了劲,先攀上关系,往后还不简单?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众人纷纷涌入了金碧辉煌的陆府。
陆邵峰和陆邵寂则左右招待着入府的众人,调节好各派势力暗的里的斗争。
就在此时,站在门外的仆人看见了一辆极为华贵的车驾从远处来,在旁的人看见那辆车连忙向旁让路。
一看是贵人,陆府管家陆谦赶紧上前招呼。
只见一仆人掀开车帘,里面伸出一只手来,接着,一抹飘逸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时间一瞬间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出来那人,不可自拔。
陆谦第一个反应过来,对身旁仆人吩咐一声,然后招呼来人。
“承王殿下到――”先进去的仆人大喊道,陆邵峰和陆邵寂听闻,立刻出来迎接。
“臣陆邵寂参见承王。”陆邵寂说道。
“臣陆邵峰参见承王。”虽同为王,但身为皇夫的祈煜自是比陆邵峰高上一截的。
“两位大人多礼了。”祈煜温和的说道,“皇上无暇赴宴,特召本王来报以歉意,两位大人见谅。”
“皇上日理万机,臣等不敢担扰。”两人齐声说道,“承王请。”
“两位大人请。”祈煜依旧有礼貌地回道。
入了府内,祈煜的身份显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更何况祈煜长得倾城倾国,那些未出阁的女子,即使隔着帷幕,也遮挡不住她们故作矜持却又不由己的目光。
祈煜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只是笑了笑,然后随着两人继续走进去。
这时一个小厮走过来,在陆邵寂耳边耳语两句,陆邵寂对祈煜抱歉两句,就离开了。
祈煜颇感兴趣地看着陆邵寂离去的背影,不经意间触及一人的眼神,祈煜对那人点了点头。
那人来到祈煜面前,微拘礼,笑道:“草民温於,拜见承王殿下。”
“温公子请起。”祈煜回道,对于温於的来意,他多多少少猜到了几分。
“多谢承王殿下。”温於起身,回道。
“温公子与本王相识一场,本王深知公子性情,定会尽力劝解皇上,莫让温家蒙受不白之冤。”祈煜先挑明话题,颇为深意地看了温於两眼。
“承王殿下深明大义,草民铭感于心。他日王爷若有所求,温家定全力以赴。”温於不卑不亢地说道,“蔡太傅的事情,确实与我温家无关,望王爷明察。”
“温家清白与否,那是刑部的事。本王所能做的,实在有限。”祈煜不着痕迹的拒绝道。
听到这,陆邵峰似也听出了什么名头,扭头转向一边,嘱咐下人一声,也悄然离去了。
“是草民强人所难了。”温於回道,低下头,眼瞳里闪过一丝狡黠,“无论如何,请王爷在皇上面前多说好话,温家感激不尽。”
祈煜状似无知地嗯了一声,然后又说道:“皇上下月大概会从水路下江南巡视民情,那里航道的繁荣,皇上闻名已久,只是未曾得见,着实可惜。”
温於心里一沉,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下了决定,然后巧笑道:“那里正是草民一处产业所在,皇上若想下江南,草民定尽地主之谊,以弥补上次的失礼。”
“本王会向皇上表达公子的敬意,公子放心,温家有神灵庇护,定然无事。”祈煜套用神灵承诺道。
“多谢承王。”温於平淡的回道。
这时陆邵峰又适时的出现,原本被隔离开的朝臣也走过来套近乎。
祈煜彬彬有礼的一一应对,任谁也找不到破绽,拉不进自己的党派来,却也恼不起火。也只有这样风度翩翩的男子,才能配上他们英明神武的君王啊,这是此时他们心里共同的想法。
看看时辰,宴会本该开始了,如今却毫无动静。祈煜看向主座,陆老王妃也不见了身影。
“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本王愿尽绵薄之力。”趁众人不注意,祈煜悄声对陆邵峰说道。
“区区家事,又怎敢劳动王爷。”陆邵峰回道,“臣兄定会处理妥当的。”
“是本王失礼了。”祈煜说着,思绪却不知飞到何处。
过了一会儿,陆邵峰见陆老王妃还是未回来,也托辞离去。
祈煜这时已坐在上位,轻摇手中琉璃杯盏,水波盈盈。
这对兄弟,何其相似。
一对权臣贵族,贫人卑贱。本就不该,却逆天而为。到头来,奈何君恩仍在,却只有夜夜对烛空垂泪。
另一对天皇贵胄,皇亲国戚。本该是天生一对,奈何才子佳人终只是南柯一梦。男儿征驰沙场,女儿被困朱门高墙。
谁和谁,都没有唯一。
突然感觉到肩膀被人碰了一下,祈煜诧异地回头。却见陆欣婉在他背后暗自吐舌,见他转过头来,又故意装作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小郡主所为何事?”祈煜好脾气地问道。
“承王哥哥,可否随欣儿走一趟?”陆欣婉睁着一双大眼睛,纯真地问道。
“那小郡主要带承王哥哥去哪里,可能先告诉承王哥哥?”祈煜一脸宠溺的回道,这是沁媛喜欢的人儿,他自然是爱屋及乌。
“承王哥哥去了就知道了。”陆欣婉使劲眨了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开始对祈煜发动柔情攻势。
祈煜好笑地牵起陆欣婉胖嘟嘟的小手,随陆欣婉离开了宴席。
随着越走越偏,祈煜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奈何走在前头的小人儿紧抓着他的手,时不时对他发动柔情攻势,再加上她的身份背景和沁媛对她的宠爱,自己硬是挣脱不得。
直到一竹林外,两人方停下脚步。
月光下,血腥味越发浓重。
祈煜不禁皱眉,双手已不自觉地覆盖在陆欣婉的双眼上,不让她看见眼前的景象。
一个女子,独立在院子里,孤傲冷清的气息淡淡的萦绕在她身旁。
月牙白的衣服上,如今已是斑驳血迹。
她的下身,鲜血横流,落在地上,与土地融为一体。
流水逝,落红,层层烟幕,离不了一个血字。
她的身旁,躺着一名女子的尸体,如花月貌随流水,今后不复。
祈煜站在那里,静静地,却是诡异地笑了起来。
那女子搜索到祈煜的身影,与祈煜的目光相接,却是浑身一颤。
直觉告诉她,祈煜生气了。
院中几人也看见了祈煜的身影,先是诧异,然后心里亦升起不满。
陆家家事,本不欲牵扯外人,为外人所知,正所谓家丑不外扬。
如今,承王横插一脚,怎不让他们恼怒。
祈煜看似礼貌的点头,却是在压抑自己的怒火。既然有心人想将他搅进来,让他与陆家对立,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本王无意插手陆家家事,只是小郡主执意带本王至此,本王不知内情,望陆老王妃见谅。”一句话将误会解除,祈煜依旧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摆出一副局外人的架势。
后一步来到的陆邵峰恰好听见这句话,思绪千转,在看见被祈煜护在怀中的陆欣婉,一切明了于心。
于是上前一步拱手为礼,陆邵峰道:“是我们不明就里,误会王爷了,望王爷海涵。”
“无碍,是本王无理在先,倒教暨阳王取笑了。”祈煜客气地回道,眼光低垂,静静地看着怀里不安份地扭动着的陆欣婉,柔声问道:“小郡主,你可不可以告诉哥哥,是谁让你请哥哥来的?”
陆欣婉想了想,在祈煜怀里摇了摇头:“欣儿不知,那个漂亮姐姐蒙着面纱。她说过,只有承王哥哥能救大嫂。”
祈煜温和的笑了笑,然后才对身旁的陆邵峰使了个眼色。
陆邵峰领悟的回以一笑,然后招来仆僮,送陆欣婉回去。
这时陆邵寂也走了过来,对祈煜拘一礼,便开口想为荣琳辩驳道:“王爷……”
“什么也不必说,本王不想知道过程。”祈煜开口打断道:“本王只知道,陆侍妾杀了人。而杀人,是要偿命的。”
远处慢慢走来的陆老王妃听闻,不由皱了皱眉头。虽说能以此除掉这个祸害,但若事情泄露出去,陆家门楣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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