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全神贯注地听着演员讲话。

“您说，你们那个匪徒的头发颜色很浅，左眼上部有一道伤疤。这是大家都注意的特征，脸的其他部分被面罩遮住了，可是他的眼睛总是露着的吧，有没有人跟您谈过这个人的眼睛、眉毛和眼睫毛象什么样子吗？”

“没有，的确没有任何人。证词中从来没有提到过眼睛，更不用说眼睫毛和眉毛了。”

“当然啦，因为所有的眼睛都盯着看这一道伤疤了，它最引人瞩目，再加上那那种很少见的浅色假发，罪犯只要用一块布擦掉额头上的伤疤，再把假发藏到衣袋里，他就能安全到家了，哪怕迎面碰上受害者，也不会被认出来。”

“假发？”

“不错，假发。这个人，看来，是个不坏的心理专家，他带着假发，立刻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这也是‘有伤疤的人’所运用的另一个法宝。”金根河忍不住称赞了一下匪徒的专业手段，接着说：“您可以凭着两个特征搜查匪徒到世界末日，但怎么也找不到，假如您有幸抓住了某个相似者，那多半是个无辜的人。”

“您说得非常正确，公安局曾经不止一次拘留过左眼上有伤疤的人，虽然并不完全象那个家伙。可是审查之后，我们只好向他们赔礼道歉。”

“至于说到伤疤本身，其实要假造它，真是地地道道的小事一件，弄点‘樱桃酒’，事件就算完成了。”

“樱桃酒？”布鲁奇怪的问道：“就是那种果子酒吗？”

金根河哈哈大笑起来。

“对不起，”他抱歉地说：“我忘了您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所以用了一据专业行话。您看，剧团里对化妆的油彩都有特别的称呼。‘樱桃酒’是指暗红色的油彩，我就用这种油彩画我的三角形伤疤。奇怪的是，为什么匪徒正好做这样的伤疤，而且也在眼睛上部？难道他看过李海鹰的喜剧？或者，看过这部戏的演出？”

“那么您演出时也带假发吗？”

“对呀，因为我首先应该使自己变得年轻一点。这种开始稀疏的浅色头发完全符合剧中人物的年纪。”

金根河的声音里突然出现了不耐烦的语调。

布鲁抬起头来，只见又有一个美女站在门口，正在给演员做手势。

“我在高级喜剧学院授课，”演员连忙解释，有点表白意思：“这都是我的学生。”

“我也是这么想的。教授先生。”布鲁回答说，却忍不住带着一点讽刺的意味：“我这就走，衷心地感谢您，这次谈话对我来说实在太关键了，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您说吧。”

“我可不可以看看您怎么化妆的。”

“那有什么，当然可以了。”

等候在门口的美人等不及了，弯弯曲曲的绕过摆得很紧的桌椅板凳，向金根河走过来，后者急于摆脱跟自己谈话的人，迅速说：“请您五点半到人民剧场我的化妆间来吧。我说一声，让他们放您进来。”

“我不碍事吗？”姑娘走到了他们的桌旁。

“您这是哪的话呀！”演员跳起身来，握着美人的手说：“你们认识吗？我的朋友，我的学生。”

“陈布鲁。”布鲁学着金根河的样子，也把手伸了过去，他简直可以发誓，在听到‘学生’一词时，这美人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想留住布鲁，但可惜他没有时间，只好走了。”

“一点办法也没有。”布鲁深深叹息了一声：职务在身，下次再请你们喝茶。”

留下了和既漂亮又可爱的姑娘作伴倒不是件坏事，但影响到演员的情绪却对他不利，他只是补充说：“我一定准时到达。”

虽然离预定时间还有十分钟，当看门人把布鲁领进有点挤的化妆间时，金根河已经坐在那里了。这位演员正在琢磨所扮演的角色的某个片段，他面前的椅子上放着演出服，从上到下绣着金银饰品。

墙上挂着一面大镜子，电灯照着放着一盒盒的化妆品和各种彩色小瓶的隔板。小桌子上还放着一面椭圆形的小镜子。

“太好了，您来的可真早。”金根河十分高兴：“我表演给您看这些奇迹是怎么完成的。”

演员走到了桌子后面，对着镜子把一块白手巾披到肩上，然后拿起一副事先准备好的假发，戴到头上。

“瞧，这多么简单！举手之劳。而您那个匪徒作案之后却可以借这个假发溜之大吉了。至于伤疤，需要的时间稍微多一点，但同样也并不复杂。”

金根河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不大的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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