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伤疤的主要组成部分。”他解释说。

“这是什么？”

“最普通的药，早先，也就在以前，在任何一个药店都可能买的，但是现在，也许是这药不时髦了――知道吧，在这方面也有了自己的流行商品――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现在没有医生的处方，就别想在药店买到珂珞酊。药剂师非常清楚它的性能。这种无色、相当浓的液体，看起来象动物液。它能迅速凝结，变成透明的胶体。”

“它在化妆时起什么作用呢？”

“您看着，我在做伤疤的地方，先涂上一层厚厚的珂珞酊，然后在抹几次，让皮肤凝结出一层厚实的涂膜，现在要等两三分钟，您再看看有什么结果。”

“绝对透明的一层膜。”布鲁说。

“忍耐一会，让它好好风干。顺便说说，早先，剧院里对化妆艺术非常重视。每个剧团，至少也得有一个化妆师，有他给演员做各种脸型。那时候，简直不能想象历史剧不化妆。特别是扮演某个著名人物。那化妆逼真到了惟妙惟肖的地步。可以说，舞台上的著名人物比他本人更像我们经常看见的历史人物肖像。”

“我恰巧不久前看过一部电影，哪儿伟大领袖是高个子演员扮演的，只稍微有一点象我们看过的肖像。”

“完全正确。问题在于：”关于表演的概念本身正在发展，化妆――现在只是一种次要手段，如今剧院里根本没有专门的化妆师，每个演员现在都是自己化妆，各尽所能，有人扮得好些，有人差些。现在请您看我的额头吧。”

“当真！皮肤皱了起来，它就象”布鲁搜索着适当的词：“旧有的。”

“关键就在这里。珂珞酊凝结，牵扯着皮肤，就像真正的伤疤那样。在伤疤的边缘，皮肤总显得粗糙膨紧，而且如您所说像是旧有的。这就是需要用珂珞酊给伤疤垫底的原因。”

金根河在隔板上找出所需的彩色化妆软膏，然后拿起一只细细的画笔说：“瞧吧，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樱桃酒’，难道这颜色不像樱桃露酒的颜色吗？”

“不过我还喜欢我们的真酒。”

“我也一样。”

演员用画笔勾出一点深红色的油彩，以极其麻利的动作开始在那层珂珞酊上画出窄窄的红色线条。

“假如我想，”他解释说：“让伤疤成为另一种样子，例如，做成用马刀对整个前额横砍的宽印子，那就得用另一种方法涂抹珂珞酊。伤疤通常画在这层珂珞酊的中间。其实一切都很简单，不是吗？”

“要有您这么高的技术，那倒是差不多。”

“世界上没有学不会的手艺，您自己试一试。就知道，这并不那么深奥。只不过是初步的化妆知识。我给您一点药水和我不用的‘珂珞酊’，这就足够您做实验的。”

“谢谢。”布鲁十分高兴：“我没敢跟您提这个要求。只给点化妆油彩就行，，珂珞酊我可以到药房搞到。“

“自然了，”演员笑了笑：“什么药剂师会为这点小事拒绝政府的代表呢！现在，”金根河继续讲解：“我用一般的肉体色油彩抹脸，这种油彩没有光泽，比皮肤的颜色深一点。”

“这是什么意思？”

“舞台上，在探照灯的强光照射下，一般的皮肤太耀眼，就显得不自然，此外，演出时，演员可能出汗，油彩不反光，就看不出上面的汗珠，任何一个演员也不会以他的本来面目登台演出，他总得化妆。”

“以后怎么洗掉呢？”

“很简单，普通化妆油彩用温水、肥皂就能洗掉，最好是――用一小块棉花蘸酒精擦。珂珞酊则可直接用指甲抠掉，其残余部分同样用酒精擦掉。最不易擦去的部分可用普通花露水擦。我现在没有时间卸妆了，不过可以对您说，一块湿棉花几下就能把一块伤疤擦得一干二净。”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谢谢您有趣的讲解和示范，您做的妙极了！伤疤就是在近处看也完全像是真的。”

“这不算什么。”演员很满意对方的称赞：“以前有个化妆师在我们这工作，就在这个剧院。那才是这一行的专家！确实创造了不少奇迹。只有随便那一张照片给他看看，他就能立即在演员脸上将它再现出来。记得有一回，我们一个同行开玩笑，要求把他化妆成当时很有名望的某个团长，那个团长是以爱马和喝酒出名的，然后他就去团长常去的庐州饭馆去。这饭馆离此不远。不但饭馆的服务员，连团长的熟人和朋友，谁对他没有产生怀疑。此后，我们的化妆师就在省城享有盛名，以至后来离开了剧院，开设了一个极讲究的高级理发美容馆，所有的知名女演员和上流社会的太太们都在他那里烫头，他赚了大钱，就在这方面说，他真是一个天才。现在找不到这样的人了，他在十年前去世了，我还参加了他的葬礼。”

金根河十分殷勤，不仅送给布鲁一些“樱桃酒”，还借给他一副浅色的假发。

布鲁本来打算在第二天早晨与吉祥一起研究从金根河那里得来的知识，不料，当布鲁到罪犯研究所听课时，等着他和吉祥却是由滨麦派来的一封急电：“速归。匪徒就擒。”

两个滨麦的公安人员接到这道命令之后，立即向研究所所长报告，随即迫不及待地乘上第一班列车赶往滨麦县。

归途中，布鲁再无心跟吉祥提起金根河有关化妆艺术的讲话，两个人的谈话都离不开难以捉摸的匪徒突然被捕的事。

“我想象得出来，局长会怎么迎头我们一顿，”吉祥惶惶不安的说：“四个月的时间我们都没有逮捕‘有伤疤的人’，刚刚离城一个礼拜，罪犯就进了监狱，真不明白，倒是怎么把他们抓住的呢？”

“忍耐一会吧，吉祥。一切我们都会搞清楚的。”

布鲁竭力保持镇静，虽然，他的焦急情绪并不亚于自己的同事，是多么渴望立即查明是怎么拿获“有伤疤的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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