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公开这件事的后果,雷恩他们会受舆论打压,端木也不会幸免。我可能还要走在风口浪尖,搞不好会被骂成败物女。但至少可以把观众的视线从孟昀身上引开,换他清白。我为什么不做?我难道想以此做筹码要挟端木?那我不正好成全了雷恩对我的期待?
哎,我叹了口气,在路边刹住了脚步。阳光亮闪闪的。树叶紧挨着树叶,碧森森地泻下一地阴凉。蔚蓝的天空像大海一样流淌。好天气,可是我偏要做一个艰难的选择。
回到家已经是七点半。在小区楼下,我照例抬头,z还趴在窗口,看到我,就兴奋地挥手。每天每天,他都会在窗口等。而我每天每天,都会仰头找那扇窗。窗子有黄色的光,他说灯泡像好吃的芒果。
他画过类似的画,用了很亮的橙色,像太阳的光辉。这么温暖、辉煌,就是家吧。
我打开锁,他早就候在门边了。像个孤独的孩子一样掩饰不住见人的喜悦。
我说:摊开手,闭上眼睛,给你变个魔术。
他依言。我振振念着咒语,同时飞快地把包里藏的苹果派放在他手心。
“饿了吧,你先吃点,我马上做饭。”
我跟孟昀是在一家甜品店谈的。我点了西米露和苹果派,但几乎没怎么吃,全部打包回来了。孟昀付了帐,把我送到地铁口。他开一辆黑色凯美瑞,很普通。他整个人也很普通,中等个子,偏瘦,五官周正,但还谈不上帅,西服不像是大牌,也有可能是不合身,穿不出端木那种风流倜傥的效果。他引我注意的除了谈吐的从容,还有抽烟的姿态,每一口吸得都很深,仿佛要一口气过足瘾。
我们的谈话并不似我想象的艰难。在停车场,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我了,虽然我们并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面。他笑着迎上我,说,田晓苏,太难忘了。我说,化成灰也认得吧。他说,没错,就有那么铭心刻骨。
“不打不相识啊。去哪里?”我问他。
他指指甜品店,“那里吧,女孩子不都爱甜蜜的东西。”
深得我心。
我们在小小的甜品店坐下,四点多的光景,店里并没什么人。从外边过路的行人看来,我们头碰头,轻言细语,就像一对热恋的情侣。
他说他不怪我,我写的那篇文章他一直随身携带。说着真的就从公文包里取出几张a4纸,“它让我对过去反省。以前没有人那么系统地整理我的罪恶。”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正经话,不像老谋深算。我折服于这个胸襟。
“我希望有一天能让你改变看法,不过大概没机会了。我失败了。道德投机者就是你认定的下场。”
“也许你还有机会······有件事必须告诉你,我希望你来处置它。”我把绑架案真相告诉他。
他陷入深思。
“我很抱歉,把你卷入是非。”我说。
“这都是蝴蝶效应。你怎能料到?”他淡淡一笑。
我告辞的时候,他跟我握手,说:“谢谢你让我知道。”
轻松就在忏悔的那一刻获得。任何时候都要正面自己的过失,不要逃避。我炒菜时这样想。也许明天就会有雷霆风雨,但我不怕了。
z将吃了一半的派给我,总是这样的,任何吃的,他都要给我留一半,哪怕我不爱吃。
“晓苏,你可不可以教我做饭?这样,你回来就可以吃现成饭了。”
“好啊。”我正要做红烧鱼,就边做边讲解,“油锅一定要热······看到冒烟了吧,好,放油,喏,差不多这么多就可以······油五分熟后放些姜葱蒜爆下锅,像我这样煸炒一下,闻到香味了吧?帮我把鱼拿过来,扔进去,先煎一面······要把表面弄得糊糊的才好吃······现在让我们看看有没有煎得糊糊的······老师,你来给鱼翻身。”我把炒勺给z。z双手握住,因为不知轻重,鱼还是在半途落下去,散成两段。
“不要紧的,卖相难看没关系,反正最后总要被吃到肚里的。肚里的食物都是乱七八糟搅在一起的。现在要放料酒、酱油······你来······”
z小心翼翼的放着酱油,一不小心就倒多了,鱼赤红赤红的,发着油亮的光。
“多了。”z讷讷。
“不要紧,可以加糖。咱们俩都喜欢吃甜,多加点好了······也可以加醋,那就是糖醋鱼,不过我现在不想吃醋。”我想起端木给我做鸡蛋饼,问我,你吃不吃醋,我上当,大声说,我吃,我很爱吃。
我嘴角翘了半个弧度,马上翘不起来了。明天,端木将怎样找我算账呢,难道在他放连珠炮的时候,我也用嘴把他堵住?
我的胡思乱想没有进行多久,门铃被摁响了:叮咚叮咚——我们搬来不久,谁来造访呢?我把厨房交给z,“焖一下就出锅。我出去看看。”
屋外站着探头探脑的端木舍。我头皮一炸,直觉他是算账来了。我愣神后要关门,他已把门撑住了,“好孩子,别这么没礼貌。”
“有何贵干?”我心虚的时候,总是理直气壮的。我信奉那句话:有理无理,不在事实,只在声高。
“好香呀——哦不,有点糊味——”
我转身冲厨房喊:“老师,汁抽干了,赶快灭火。”
z手忙脚乱,鱼盛在碗里时已经面目全非。焦糊成一团,像遭遇山洪爆发。
端木跟着我走到厨房,装腔作势地说:“老弟,需要我帮忙吗?”好像他是我找来的外援,但我知道他除了会做鸡蛋饼和沙拉,其余什么都不会,比z还要无能,又把厨房重地郑重地留给z,拉端木出去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想凑份子跟你们搭伙吃饭。”他嬉皮笑脸,不像风闻什么惊人消息。我暂且安下心。
“我们庙小恐怕供不起大神。”
“晓苏,你有没有常识,庙里供佛不供神。”
“······”我闷了下,知道跟他抬杠吃亏的总是我,“那你坐着吧。”
“不给我介绍下?你老师?”
我把z叫出来,“老师,这是端木舍,我老板。老板就是上班时给我发工资的。”
“哦。”z看端木一眼,从他身边走掉了。端木原本准备握手的,现在落了空。
“他——”他看出z跟正常人并不一样。
“我老师。怎么样?很清秀吧。”我眼眶有点湿。
端木没说话。
其实那天我很感谢端木,他没把z当不正常人看待。他把自己的智商主动降低下来,跟他平等交流。z把自己的画搬出来给他看时,他啧啧称赞。我不知道是不是由衷,但他表现得很有诚意。
“这是教堂吗?”他指着一堆黑色的方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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