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阳雨不得不把头转过来,目光对准索依依。
“想不到吧?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但至少现在多了一个人知道。这类违法行为在你的调查报告里应该怎么反映,特别当他对你的哥哥的时候?”
索依依扬扬眉毛。桂阳雨没有转开视线。
漂流河段。
激荡的溪流把皮筏艇一下子冲出了几十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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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一块浮在水面的尖利石头。溪流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将皮筏艇往尖石上甩去。
桂阳河喊道:“收起划桨!低下身子!”
吉晖按习惯思维正等着一声巨响。可是皮筏艇和尖石相撞,只听见沙的一声。不过,皮筏艇还是狠劲地震荡了一下。
皮筏艇刚刚撞上尖石,湍急的水流再次把它往下掀去。
吉晖刚一划桨,桨就卡在了一个岩石缝里。
“小心!”桂阳河大叫一声。
咔嚓一声,桨断了。
就在吉晖想反应的瞬间,皮筏艇被冲出了老远,又处在奔腾如牛的湍流之中。
皮筏艇打转的时候与水流相逆,一个浪头扑进皮筏艇,吉晖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张口就喝了水。
桂阳河迅即地瞥了吉晖一眼,试图安慰她,怎料眼前险象环生,他差不多是仅能凭一己之力与任情使性的水流搏斗。吉晖对付这变幻无常的水情显得无所适从、盲目挥动手中的划桨。
耳边只有水流激荡的噌宏声响。
“你会不会觉得这是一个诗人的想象?”
“嫂嫂,诗人的想象才能更多是词汇的奇异和变幻,或许,或许还有意象的发现和叠加,抱歉,我只能理解到这个。没有一个人的想象可以比生活本身更丰富,如同上个世纪你喜欢的描写疾病与死亡的波德莱尔,也想象不出有种病叫爱滋病,它的破坏力是那么完美,节奏鲜明,韵脚流畅。”
“我听上去,你是说我只是一个被动的反应者?”
“你是反应者,不见得是被动。那些土地上的诗人,那些农民,才真正被动呢。”
“有何感想?”
“感想什么,嫂嫂?”桂阳雨明知故问。
“漂流公司董事会的人员呀。我觉得,你说到洞州糖厂的工人时,情绪激动,为什么碰上你哥哥的事,你就,讳莫如深?”
桂阳雨把目光挪开。他无法回答。
索依依看着这个树一样健壮的年轻人。他真的是银杏树,是活着的会讲话会思考会欣赏诗句的化石。
他们僵持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对不起。”索依依说,然后转身往眺望厅。
桂阳雨望着索依依的背影,目不转睛。
索依依急匆匆地在眺望厅里打开自己的手提包,翻找她需要的东西。
“尹嫁参鳖!”索依依骂出声来。
她干脆把手提包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
桂阳雨忽然觉得索依依那种急匆匆的步履实在与她的性情不太相应,便知道有事了。他跟了进来。
“我记得我有带出来!哦!”索依依异常着急。
“嫂嫂,怎么啦?”桂阳雨站在索依依的身后。
“没什么,老毛病。”
(bsp;“是不是……”
“是的。”
索依依痉挛了一阵。
“很难受吧,嫂嫂?”
“回去!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了……参鳖!”
“我不会开车,嫂嫂。”
“你应该学会开车!你怎么能不会开车!你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嫂嫂,坐下,也许休息……”
“开什么玩笑!到外面拦一辆。我要回去,马上回去!”
桂阳雨跑到经理室,里面没人。
桂阳雨奔到外面。外面的车倒是不少,大都是来漂流的。厦门来的、福州来的、泉州来的、甚至广东来的都有,就是恰巧没有一辆出租车。
“能带个人下山吗?”桂阳雨见一辆红色小霸王里坐着一个人在打嗑睡,敲敲紧闭的车窗。
里面人睁开眼睛,又闭上了,还侧过头去。
桂阳雨看见一辆本地车开过来,便冲上去。开车的人听桂阳雨解释一番,看了看手上的表。
“行,我还有三十分钟的时间。这样吧,一百块。”
桂阳雨掏出钱,递给他。
桂阳雨回到眺望厅时,索依依弯着身子,坐在地上,斜靠在一根仿木方柱子上。
桂阳雨半拉半抱。
“我们走。”桂阳雨低声地说。
索依依此时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她时不时地干呕一阵。
桂阳河与吉晖实际上正在进入漂流的“三级跳”河段。
桂阳河知道这是最富于刺激性的河段之一。他没有向吉晖提起,怕她因为紧张而惊慌失措。在吉晖感觉,现在他们进入一段平缓的水面,她的那把叶子小得不能再小的划桨开始发挥起作用来了。
在激流中拚搏了一阵子后,吉晖开始找到了感觉。她当然知道,这只是在溪段非陡落处,到了那样的地段,人力的作用显得微乎其微。
“哥哥,我和阳雨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皮筏艇突然在水流中激烈颠簸。
“怎么回事?”吉晖问。
“下面有精彩演出。你们感谢我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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